似絹布,不會輕易撕損,嬴夫人怕裡頭事有不祥衝撞孕婦,沒讓嬴妲第一眼瞧見,但觀她神色,嬴妲輕輕咬著嘴唇,水眸裡充滿了焦慮和迫切。
信鴿腿腳上綁的信筒過小,裡頭信紙自然不過一指大小而已,寫不出太多字,蕭弋舟留了兩行字,字型歪斜幾不成體,許是在轉戰奔襲途中一揮而就的,上頭甚至有一絲沾了血氣的沙塵味。
“馬背上聞卿抱恙,心魂恍惚,栽落馬下。夫無才無能,有小捷無大勝,盤桓數月,望卿自珍重。”
寥寥幾語寫得極是倉促,若非他自幼練筆,已可將字寫得細如蚊蠅,恐怕這窄小一張信紙還容納不足如此多字,潦草塗鴉間可見渴盼團圓之殷切,充斥著丈夫對妻子的關懷和不安。嬴夫人將字條拿給嬴妲,她見了,因為病容未褪而浮出的蒼白,慢慢地沁出了紅潤,她垂下了頭,目光彷彿隔著幾重壁障,正與腹中孩兒凝視傳話。
“安心了?”
嬴妲恍惚了一瞬,將字條上的幾個字指給婆母瞧。
嬴夫人對著“栽落馬下”四字愣了愣,嘆道:“你聽他胡說!這有誇大之嫌,他不定怎麼活蹦亂跳到處惹亂子給人下絆子呢,哪有他栽落馬下的時候!”
嬴妲便信了,露出嬌憨恬靜的笑容,“母親,我要回信麼?”
她懷有身孕,這是天大的喜事,嬴夫人自然是想教兒子知曉的,不過他眼下四處奔襲,情勢又不比以往,恐信鴿無法傳到,反而落入夏侯家手裡,再者,怕蕭弋舟聞訊之後歸心似箭,又要分心,貽誤判斷,嬴夫人便沒有立即說話。
嬴妲仔細想了想,說道:“過幾日再說吧。”
嬴夫人頷首。
*
兵貴神速。
夏侯孝如今正與蕭弋舟較上了勁兒,先後與山南道上、太行山北交鋒,蕭弋舟麾下將士宛如陰兵,神出鬼沒,常打得人措手不及,漸漸地,猶如貓攆老鼠,夏侯閥抱頭鼠竄。
軍心雖漸漸不濟,但蕭侯孝並未損失多少人馬,源源不斷的糧草供給,使得他如今仍佔兩倍兵力之上風。謀士諫言,只要同蕭弋舟耗下去,拖死他們,再伺機予以致命一擊,必能手刃宿敵。
夏侯孝以為良策,於是拔軍駐守屠陵,以守代攻。
他們能想出拖延戰策,東方先生自然也早已看出,連夜又定下奇謀。
是夜,蕭弋舟帳中燈火不熄。
他的掌中攤著一張字條,是十日前飛鴿傳信送入他手中的。
他的小公主病了,纏綿病榻不起,斷斷續續地發著燒,夢裡也喚著夫君,人都清減了不少。他心疼又不安,幾度在商議伐謀之時晃神,東方先生也是看出來了,這才及早佈置了下去,勸他回營多加休整。
燭火明滅,於白帳之中幽幽浮動,將他英挺而凌厲的俊容映得多了分意味難明的溫順與柔和,這與西綏世子一貫氣度嚴重不符,以至於穆紅珠走入帳中之時,見到如此一個對著信紙懷想妻子的世子之時,胸中有什麼輕輕一跳。
她有些猶豫,不知該進是該退,但蕭弋舟是習武之人,聽音辨人是一絕,早發覺她來了,自然逃不過他法眼,於是穆紅珠颯然一笑,迎著幾支長燭而來。
她一身紅衣勁裝,平添了磊落瀟灑之氣。
“蕭世子,有一事未曾向你言明。”
蕭弋舟早已將信紙收撿了起來,放入了一條長檀木錦盒之內。
他抬起了眼瞼。
穆紅珠道:“我於你有恩,你也說過會報恩。如今正是報恩的好時機,你夫人並不在此。”
蕭弋舟直覺穆紅珠接下來要說的話會有些驚天動地匪夷所思,不覺蹙眉。
她的搭在他身前一方平整四方的髹漆紅案上,素手修長白淨,絲毫看不出是一日染血百人的辣手,她捱了過來,“我來問世子取了。”
蕭弋舟並不喜欠人情,尤其是女人。
金銀玉器、田宅鋪面,但有穆紅珠所求,他都可以慷慨傾囊。
只是,蕭弋舟若有所覺,穆紅珠要的不是這些。
他皺眉盯著她。
穆紅珠道:“璵��髦椋�胛葉�遠際牆畔魯荊�宜�躍饒悖�暗牟皇槍Φ攏��皇悄愕牟撇��姨暗摹��悄恪V揮幸桓瞿恪!�
蕭弋舟猝然起身。
他的面色已經很不善,冷冷地居高臨下,俯瞰穆紅珠。
穆紅珠低笑幾聲,“我不要你娶我,我更不會做你家妾。”她站起身,手指點了點他的木櫝,“就要你一夜。救命恩情,換你與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