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麼謹然忽然想起,他曾經在不記得哪本書上讀到過‐‐其實相比起電影電視作品中戲劇化的表現,其實溺水而亡的人大多數是平靜的,無論是他們一心求死或者壓根就是意外,在沉入水底的過程中,他們甚至不會做出任何的掙扎,只是眼睜睜地看著水面、水面上的光、人群叫囂的聲音離自己越來越遠。最終靜靜死亡。恍恍惚惚之間,謹然好像聽見在水面外面,徐倩倩笑著對姜川說:&ldo;你的倉鼠就淹死在那個池塘裡,但是你找不到它,你甚至不知道它的屍體沉在哪個位置,你再也找不到它了。&rdo;謹然:&ldo;……&rdo;果然是夢境吧。生活中的徐倩倩可說不出這麼意味深長的話來‐‐畢竟這女人本質上來說就只知道歇斯底里以及無理取鬧。謹然平靜地看著水面透入的光距離自己越來越遠,當週圍只剩下無邊無盡的黑暗‐‐夢境一般會在夢見自己在垂死邊緣時猛然醒來……雖然謹然現在還完全沒搞懂這個夢境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是他意識到自己必須脫離現在的夢境,無論是姜川的表現還是此時此刻他自己心中那茫然的、不知因何而起的悲痛,都讓他想要立刻脫離這個夢境。醒來。現在就醒來。謹然默默地告訴自己。而事實上,當他開始這樣暗示自己的時候,他也確確實實感覺到周圍來自池塘水的壓迫、冰冷在逐漸減小,他稍稍安心,就在他默默地等待著這樣的感覺徹底消失時,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聽見&ldo;啪嗒&rdo;一聲輕響‐‐就好像一滴雨水落在水面時應該會發出的聲音。咦?窗外下雨了?謹然模模糊糊地想。原本應該沉入水底的倉鼠睜開眼睛,卻意外地發現周圍的一切又發生了變化‐‐此時此刻在它周圍環繞著的,不再是對於一隻倉鼠來說看什麼都無比巨大的視角,而事實上,周圍的一切物體的尺寸都回到了那個作為人類的袁謹然熟悉的尺寸,街道、樹木、來往的人群。變回來了?謹然欣喜地打量著四周,幾乎忘記了此時此刻自己還在夢境當中,而就在這個時候,天空上落下了一滴雨水落在了他的腦門上‐‐冰涼的觸感‐‐就好像不久前荷葉上的露珠掉在倉鼠的腦袋上時帶來的感覺完全一樣‐‐謹然迷茫地抬起頭,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天空烏雲密佈,就在他抬起頭的頃刻間,就在他一步之遙的前方一米處,天空中降下傾盆大雨。他站在雨幕之外,彷彿與姜川站在兩個世界。謹然忽然覺得手中一沉,低下頭時,卻發現自己的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把傘‐‐這一把傘有些眼熟,謹然想了想,然後想起這似乎是《民國異聞錄》最後一幕時,王墨手中舉著的那一把。、彷彿若有所悟地抬起頭‐‐果不其然,謹然在自己的不遠處看見了那片荷塘,而此時此刻在荷塘邊上,一個熟悉的身影正蹲在那裡,背對著他。是姜川。於是一切彷彿又回到了民國異聞錄劇本上的最後一幕。只不過這一次渡劫失敗出現的深坑變成了荷塘;懷錦道士變成了姜川,而謹然則取代了樵生的角色‐‐他站在姜川的身後,看著男人一動不動地蹲在那裡,看著深深的荷塘之下‐‐大雨傾盆將他渾身上下淋得溼透了,雨水從他的額髮滴落下來,在荷塘的水面上濺起一圈圈漣漪……從謹然的方向,只能隱隱約約在雨幕中看見姜川沉默的側臉,雨水水珠順著男人弧線完美的下顎連成一道水線‐‐謹然沉默。然後手腕輕輕一震,只聽見&ldo;啪&rdo;地一聲,那把造型復古的傘在他的手中被撐開。他往前一步,踏入雨幕。踩著積水卻下意識地將腳步放輕,謹然緩緩地走到池塘邊的男人身後,那張原本沒有多少情緒的臉上忽然有一個微小的停頓飛快地一閃而過‐‐然而,黑髮年輕人卻很快地將這個情緒收拾好,舉著傘的手以幾乎不可察覺的方式動了動,與此同時,在他手中的雨傘也跟著稍稍傾斜‐‐任由冰涼的雨將他身上原本乾燥的衣服浸溼,黑髮年輕人將手中的那把傘遮在男人的頭上,遮擋去他頭上的傾盆而下的暴雨。姜川沒有回頭,從始至終他都保持著最開始的動作蹲在那裡‐‐而當他感覺到頭上降落的雨水忽然消失,他這才微微地動了動。從謹然來看,接下來大概是過了有一個世紀那麼長的時間‐&da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