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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或者不是警惕,是飢餓和飯菜的香氣,擊潰了他心裡倨傲的殘念,拿著饃,一啃,半個下去了,菜一拔拉,又就著半個饃下去了。什麼狼吞虎嚥,什麼風捲殘雲都不足以形容大兵的吃相,幾乎就是鬼子掃蕩一樣,轉眼間,一盆菜三個饃乾乾淨淨。

這吃相看得八喜直咽口水,愕然道著:“我日,你天生就是當民工的料啊,這樣能吃……飽了嗎?”

大兵搖搖頭,沒有。

“不能吧?比我都能吃?”八喜驚愕道,這種大油肥肉雜燴菜,除了乾重活的喜歡,一般人根本吃不了多少,那可是整整一大盆啊。

“我都好幾天沒吃飽過了,醫院那病號飯,只給一點點流食,他們就不打發,我也要走的。”大兵終於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跟我來……擱這塊,沒人笑話你,緊飽裡吃。”八喜親親熱熱拉著大兵,直往住處去了。

又來倆饃、半盆,吃完了,不過速度慢了。

再來倆饃、半盆,吃得更慢了,等終於把最後一片帶著豬皮的肥肉嚼到嘴裡,大兵撐得幸福到哼哼了,一幸福才發現,左右圍了數個民工,都眨巴眼看他,就像看外星人一樣。

“我……那個……八……八喜。”大兵不好意思了。

“吃飽了麼,大兵?”八喜親熱地問。

“飽了,真飽。”大兵不好意思地道。

“那那,喝口水。”八喜提著壺,往飯盆裡倒了半盆,親熱地道著:“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時難,就是英雄漢也有被一文錢難倒的時候,別不好意思,都是窮哥們,誰也不笑話你。”

“你這不算最多滴,我見過一個後生,一頓吃了八個饃。”林子誇張道。

“第一頓多,三頓過來就吃不動了。”又一位民工評價道,他指著大兵道著:“八喜,別說哈,這後生壯著呢,幹活肯定是塊好料。”

“他不是民工,幹不了咱們這活啊。”八喜道。

“嗨,別別……那個,我……”大兵喃喃道著,眾人再看他,他終於憋出來了:“要不,我跟上你們幹?”

眾民工互相看看,然後都看八喜,八喜樂呵道著:“沒問題,幹吧……這時候青黃不接就缺勞力呢,不過工資可不高啊,現在都是零活,管吃管住,一天給你算……四十塊。”

哧……哧……有人在偷笑,八喜開始坑勞力了。對人工價格根本沒有概念的大兵沒想,直接點頭了:“行。”

“有點低了,不過你肯定也幹不長,多少幫點忙就行……等你想起來家在哪兒呢,肯定夠路費了不是。哎對了,我們抽空幫你想想啊,說不定都能幫你想起來呢。”八喜拍著胸脯道。

“把你能得,比醫生還牛?”三蛋損著八喜,知道他是經常吹大話的主。

“只要人心齊,這事算個屁?咱們這小區多少工人呢?送料的,山東滴;搞塑鋼的,湖北滴,送石料的,廣東滴,就小區這周邊做建材和裝修滴,能找出全國十幾個省的人。”八喜道。

“那他們未必認識大兵啊?”三蛋置疑道。

“一看你就沒文化,明兒都叫過來說家鄉話嘛,不過地方人聽不懂地方話,他要能聽懂那個地方的土話,那肯定就是哪兒人嘛。”八喜道。

“嗨,這個辦法好。”眾人齊誇八喜聰明,連大兵也樂了,邊喝水邊朝著八喜豎大拇指,吹了半天牛,大師傅敲鍋時候聰明的八喜才想起來了,直喊著:“嗨,別涮鍋,我還沒吃呢……給我下點掛麵算了。”

這時候,大兵趕緊起身,把手裡的盆就著水龍頭仔細洗洗,不好意思地給了八喜,把人家那份都吃了。八喜卻是親熱的安慰他,沒事沒事,你別心裡過意不去啊,不值多少錢,我們天天吃這個呢,大桶裝的地溝油,大塊切的冷凍肉,一般人胃不好,吃了得拉肚子啊。

這客氣得,聽得大兵“呃”地一聲,直打嗝,八喜卻是渾不在意似地,鑽廚房煮掛麵吃去了。

當一個人突破底線之後就沒有下限了。盆子髒了點湊和著就能用。房間髒了點,可總比風餐露宿強一點。民工差了點,可總比被人當精神病抓起來強一點。

於是大兵在這個民工打著地鋪的宿舍裡安頓下來了,八喜不知道那兒找來了一身髒髒的迷彩服,一雙半新的膠鞋,給大兵換上了,至於床鋪更簡單了,裝地磚的瓦愣紙板一墊,裝建材的塑膠袋子一鋪,嶄新的加床就OK了。

睡前娛樂活動開始,抽著劣質煙、甩著撲克牌、摳著大腳丫,和著葷素不忌的笑話點綴,其樂溶溶的氛圍,讓大兵感覺到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