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自然早就讀出了曉雪那急於迴避的心理,但太子如此說,他們又能如何。胤禛雖然笑著應對,但他眼中的那一抹無奈,曉雪又怎麼讀不出來。
兩人只對看一眼,都明瞭對方心中所想,太子見他們兩人默契相合的神情,不由又嘆道:“都說你們倆伉儷情深,今日看來,還真是不假!”
胤禛面色淡淡地道:“太子過譽了。不知太子今日前來,有何吩咐?”
“老四啊,你做人就是太恪著這規矩了。你看連慧兒都叫我一聲二哥,你偏要太子太子的叫,不是存心和我生分嘛。再則,我前頭說了是來和你們聊聊,哪裡就說得上是吩咐。”
胤禛拱手一禮,忙道:“太子教訓的是。”
太子搖搖頭,又看向曉雪,曉雪忙明白了太子的意思,打圓場道:“二哥莫要在意。爺一向拘謹規矩,就是皇阿瑪也常要說他的。”
“還是慧兒明白孤的心思。慧兒,聽人說那大徽商黃鶴柏一直和你有生意上的往來,可是真的?”
曉雪一驚,雖然知道太子今日來必然不好應付,沒想到一下子就打到了要害,想必這也是他一直要急著讓自己赴他鴻門宴的意圖。曉雪略一斟酌,便笑道:“外面的生意,主要是張管事他們在張羅,我過問的也不多。二哥若是想知道,我待會就去問問,然後再來給您回話,您看可好?”
“慧兒不知道啊?那就難怪了!”
曉雪和胤禛對視一眼,都曉得太子來著不善,這意味深長的話只是起勢而已。
微斂心神,曉雪順著太子的意思,笑著問道:“二哥在說什麼難怪?”
太子面帶微笑,但話語中明顯帶著譏刺,“難怪那黃鶴柏不給我面子,只和四爺的門人做生意。”
胤禛心中自然明白太子言語中的深意,但他仍然裝出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面有疑怪地問道:“有這事?”
曉雪隨即看向胤禛,配合著他的說辭,認真解釋道:“爺從不過問家裡的這些瑣碎雜務,當然不知道這生意上的瑣事。就是我也不清楚這什麼黃大商人,更何況是爺呢?”
胤禛點頭瞭然道:“哦,怪不得我不曉得。看來,你待會是要仔細去問問那些奴才是怎麼在外面做事的!”
太子見他們一搭一唱配合地天意無縫,心中不由著惱,但面上仍然自若含笑道:“既然你們這麼說,我也就放心了。要是我的人不小心和你府裡的人撞上了,那二哥我就提前給他們賠個不是了。”
“不敢,不敢。”胤禛拱手謙和道。
曉雪甜甜一笑,道:“二哥這麼說倒是存心和我們生分了。想二哥的門人做事一定知道輕重,哪有可能出現二哥說的情形,二哥,你說是嗎?”
太子看著曉雪,滿意笑道:“慧兒,這麼多年了,你還是這麼厲害,給你這麼一擠兌,我就是錯了也不能認啦。”
太子毫不掩飾自己的巧取豪奪之意,曉雪自然也明白,這次太子來,他們家的損失不可避免,但對於此,曉雪仍舊不動聲色,還是賠著笑道:“二哥又說笑了,二哥是儲君,哪會有錯。”
太子突然面帶苦色,澀然一笑,“儲君?也不過是擺樣子好看的罷了。現在大家眼中哪有我這個儲君?”說著還特意瞥了一眼胤禛。
胤禛知道太子對自己說這話不是沒來由的,遂忙回道:“太子萬不可如此說。二哥是儲君,兄弟們臣子們心裡自然都是敬重的。”
太子眼皮一抬,語重心長道:“老四,你也莫要說這樣的話寬我的心了。你只要肯幫我舉薦兩個人,二哥自然就知道你心裡有我了。”
胤禛聽太子的話音兒,心裡自然很清楚太子是什麼意思,但他臉上仍不見異色,還是一臉恭敬地回道:“太子的吩咐,臣弟自然是要遵從的,但這用人的事情一向是吏部的差事,臣弟管著戶部,這樣做不合規矩,要是皇阿瑪知道了,也會怪臣弟越俎代庖的。”
太子不悅道:“說來說去,你還是不肯。老四啊,不是二哥說你,你實在是太古板了。八弟他們幾個做事要是也想你這麼顧著規矩,就不會是今天這個樣子了。”
“那二哥覺得八弟他們這樣做是好還是不好呢?”
胤禛這一問,看似恭敬淡然,卻有十足的殺傷威力。太子被這麼一堵,再也說不出什麼了,只是悻然道:“不早了,我就不坐了,改日再請四弟和弟妹來我府邸敘敘。”
兩人隨著太子起身,一路恭敬地將太子送出門,看太子上轎後,兩人依然依禮恭敬道:“太子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