偎在他懷中,塵芳望著自己腳上的那雙秋香色平底緞鞋,鞋尖正滲出殷紅的鮮血來。她不禁閉上眼,幽幽道:“原來人魚公主要學會走路,真得是很痛苦的一件事。”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望著胤禟沉睡的容顏,塵芳忍不住輕撫上他糾結的雙眉,嘆道:“夢中的你,一定也受了許多的苦吧!若是早知今日,不知當初你對我,還會那般執著,義無反顧嗎?”想了想,她又禁不住笑道:“一定會的。否則你便不是我的阿九了。”
她嘆息著起身下床,卻冷不防被一把抓住手腕,不覺暗驚地回過頭來。
“至今不明白你為何要自尋短見,難道我真傷你如此重嗎?”胤禟赤膊地坐起身,黝黑的眼定視著她,沙啞道:“那日事後,胤礻我告訴我,你——你曾經是我最愛的女人,是真得嗎?”
“曾經?”塵芳心中一痛,望著胤禟胸口懸掛著的玉佛,哽咽道:“有些承諾即便忘了,淺意識中也會去兌現,有些人即便死了,仍會活在他人的心裡。”
“別和我說些似是而非的話!”胤禟不悅道:“我現在要的,是你的回答。”
“我的回答?”塵芳搖首,淒涼地笑道:“我不是您愛過的那個女人,您——也不是我最愛的那個男人。”
土扈
庭戶皓盈,殘雪壓枝,白茫的雪地上,留下了兩排延綿的腳印。腳印的主人們,正在不遠處的冰池邊追逐嬉戲,不時傳來銀鈴般的悅耳笑聲。
塵芳走到迴廊下,指著其中的一人,笑問道:“和蘭兒玩耍的那孩子是誰?象是從蒙古來的?”
巧萱瞅了眼,便道:“是土爾扈特的渥巴錫王子,聽說那日便是他命令屬下救了您的。”
“渥巴錫?”塵芳一怔,又道:“他何時與蘭兒這般熟識?我卻不知。”
“想必是您還在昏迷的那日,渥巴錫王子來府中探視時與四格格相識的吧。”巧萱又笑道:“兩個孩子年紀相仿,自然很快便玩到一處去了。這大半年來,四格格受了許多的委屈,難得見她笑得這般開心,可見與這王子定是極為投緣。”
望著蘭吟笑廧如花的臉,塵芳不覺擰眉不語。巧萱見她只穿著件梵青緞襖,便道:“那件銀鼠大氈忘了帶出來,我這就給您回房拿去。”說罷,便急步離開。
塵芳又注視了會遠處的兩個孩子,忽見一團雪白的影子向渥巴錫飛快地賓士而去,來到他面前後不停地搖尾乞憐,渥巴錫則笑著對它指向身旁的蘭吟。
聽到那寵物的一聲長嘯,塵芳頓時面無血色,急跑過去喊道:“蘭兒,小心啊!那是狼,是狼啊!”
蘭吟不及反應,便被白狼撲倒在地,發出一陣笑聲:“好癢啊!好癢啊!”
塵芳趕至跟前,雖知蘭吟性命無憂,但看著那血紅的長舌在女兒臉上撫舔,白森的獠牙在眼前晃動,仍止不住一陣膽寒。她勉強地對著渥巴錫笑道:“王子,雪地裡太冷,還是讓蘭兒快些起來吧!”
渥巴錫似狼般森綠的眼睛,意含嘲弄地看了眼她,隨即喊道:“雪影,快回來!”
白狼當即從蘭吟身上跳起,快速地跑回到渥巴錫腳下蹲坐。
塵芳則忙將女兒自雪地中拉起,緊緊地抱在懷內,眼中禁不住流下一行清淚,沙啞道:“嚇死額娘了!蘭兒,我的蘭兒,沒事吧?”
“蘭兒好好的啊!”蘭吟靠在塵芳懷中,撒嬌道:“額娘,我也要只像雪影這般的白狼,好不好?”
“再說吧!”塵芳擦著眼角,回身看向渥巴錫,見對方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望著自己與女兒,忙道:“這裡太冷了,王子可否移步到暖閣一敘?”
渥巴錫頷首,見塵芳又戒備地望著雪影,便搔撫著雪影的脖子道:“你便待在這裡,別讓人發現了。”
雪影低嚎了聲,趴坐下來,白色的皮毛與雪地似融為了一體。
“王子的狼,很聰明。”塵芳頷首笑道:“可說是通曉人性。”
“生存之道而已。”渥巴錫冷笑道:“福晉若是生活在伏爾加草原上,便會真正明白什麼叫做弱肉強食,適者生存了。”
塵芳一怔,這才仔細地打量起面前少年老成的土扈王子。一席松綠色凸紋滾邊長袍,土黃色的皮裘背心,同色的羊皮靴,年齡似與蘭吟相仿,身形尚未發育完全,仍顯單薄瘦弱。五官倒也俊俏,唯獨那雙冰冷的碧目,望之生畏。
“王子雖未成年,卻已有長者之風。”塵芳淺笑道:“您不僅容貌清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