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沒有?”
宜妃見她雖不出聲,只道她是怕了,便向一旁的老嬤嬤使了個眼色。
那老嬤嬤領會地走過去,扶起塵芳道:“格格快起吧,這細皮嫩肉的別磕出淤青才好。格格也別怪宜妃娘娘,娘娘是看九阿哥和您親近,著急了才發牢騷的。您還不知道吧,昨日裡,和碩額駙已和娘娘商定了九阿哥和婷媛格格的婚事,就等皇太后點頭了。娘娘是怕您啊,竹籃打水一場空!”
此刻塵芳已身形搖曳,如風中蒲柳。
宜妃略是不忍道:“好了好了,看你淋了雨,快是回去換身衣服,免得著涼。你只需記著我的吩咐,我便也不會為難於你。”說著,便扶著個小太監要走,忽聽到身後的老嬤嬤喊道:“格格,您這是做什麼?娘娘!娘娘!”
宜妃回身一看,只見塵芳衝進大雨中,直直地跪在青石地上,望著她大聲道:“娘娘,塵芳對不起您!塵芳甘願受罰!”
“你這唱的是哪出戏?你是故意和我作對嗎?”宜妃跑到廊沿邊,氣結的喊道。
滂沱的大雨令塵芳說話都倍感吃力,吞嚥下口雨水後,她朝著宜妃重重磕了個頭道:“奴婢對不起您!奴婢不能聽您的話,奴婢想和九阿哥在一起,奴婢要陪伴九阿哥一生!”
宜妃煞白了臉,望著那淹沒在雨幕中,纖細瘦弱卻依然倔強的身影,她突然感到莫名的害怕,十多年前那相士黃紙上的兩行字,儼然浮現眼前。
——“成敗因蕭何,生死在婦人。”
青柳搖曳,曇花送香,婷媛手執著盞六角宮燈,獨自走在御花園的九曲迴廊上,隔著臨廊的水面,淒涼的簫音漸漸傳進了耳內,她不禁尋聲找去。來到御池一處陰暗的角落,見一個孤寂的背影正坐在池邊的矮石上,清淡得猶如這夜幕中的和風。
待一曲完畢,胤禩呆望了湖面良久,方站起回身,猛看見背後的人。
“嚇到了嗎?”婷媛笑道,手中的燈籠照亮了他憔悴的臉,“沒在擷芳殿裡尋到你,便知你會到這裡來。”
“有事嗎?”胤禩沙啞著嗓子,婷媛白了眼道:“沒事就不能來找你嗎?你這曲子叫什麼名來著?”
“《聰明誤》。”胤禩手撫著玉簫道:“是很久以前,一個朋友教的。”
“是她教的吧!”婷媛冷笑道:“你這人,說話就是喜歡藏著,揶著點。你以為天下的人,就都白生了雙眼睛?”
胤禩一怔,隨即道:“你倒是知道的不少,不愧是自小在宮裡長大的,耳明目聰。”
聽他話中帶刺,婷媛立即大聲道:“紫禁城裡那麼多人,我才沒那閒情去打聽旁人的是非。我只看著你,聽著你一個人而已。我知道你不喜歡吃魚,怕辛辣,愛喝雨後的龍井;我知道你喜歡吹簫,但那是因為良嬪娘娘喜歡聽;我知道你以前,總是塞銀子給御膳房的劉公公,讓他每逢初一,十五,在給良嬪娘娘的膳食中增添碗燕窩;我知道你怕血腥味,可每回隨皇上去狩獵,總是頭一個將御賜的鹿血一飲而盡;我知道你喜歡董鄂家的格格,她出宮那兩年,你總會時不時地吹她的這首《聰明誤》!”
“你——”胤禩狼狽地瞪著她道:“你私下裡竟敢查我!”
“是又怎麼!”婷媛同樣死死盯著他,“我不僅要知道你做的每件事,我還想剖開你的心來看看,你到底在想些什麼,念些什麼?你難道不知道我表哥喜歡董鄂那丫頭嗎?你難道不知道董鄂格格根本沒把你放在心上嗎?你難道還——還不明白我的心嗎?”說到此,婷媛的眼圈不覺紅了起來。
胤禩見她委屈地噘起嘴,不禁長長嘆息了聲道:“你這又是何苦呢?”
“我只是替你不值罷了!”婷媛走過去,拉著他道:“你以為昨日裡,我沒看出他倆聯手設計的那賭局嗎?其實董鄂那丫頭兩手藏墜時,我就看見了,我不說,是要你自己醒悟過來罷了。你要明白,這世上只有我會真心實意的對待你。”
胤禩垂首望著她拽著自己衣袖的手,苦笑道:“你們一個、兩個、三個的都在逼我!我似乎已經無路可退了。”
婷媛笑道:“人不就是這樣一步步走過來的嗎?我知道你心裡的苦,我知道你想要的,我能幫你,也只有我會心甘情願的幫你!”她提燈的手指向御池的西岸,問道:“你知道那裡是什麼地方嗎?”
胤禩定眼一看,道:“是西六宮啊!”
“不是,是墳墓!”婷媛回頭道:“是埋葬了我額娘一生的墳墓!”
胤禩心中一驚,又聽她道:“我額娘是在這宮裡長大,從這宮裡出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