炕。老年人怕冷,主臥的火炕離爐子最近,燒得也最熱,於天河躺了十分鐘就受不了了:“怎麼這麼熱?”
“炕頭是最熱的地方,也是最尊貴的位置,一般家裡來貴客主人才會把炕頭讓出來。”焦磊解釋道,伸手摸了摸,確實太熱了,便說,“那咱倆換一下吧。”
於天河跟他換了位置,然而還是覺得熱:“我怎麼感覺越來越熱了?”
焦磊說:“可能我爸太熱情了,添的煤太多,爐子現在還在升溫,炕要等後半夜才能涼下來。”
於天河實在躺不住了,他的面板又細又薄,平時被水蒸氣帶一下都會紅,“我好像被燙傷了,背好疼。”
焦磊睡在炕頭,皮糙肉厚也有點受不了了,爬起來將所有被褥在炕梢疊出一個人的位置,抱著於天河像黃花魚一樣溜邊兒貼牆睡:“好點了吧?”
於天河枕著他的胳膊點點頭,可惜隔了一會兒熱氣就穿過厚厚的褥子冒上來了,他只好把兩條腿搭在焦磊腿上,片刻後乾脆整個人都翻到了焦磊身上。
焦磊沒辦法,躺平了將他抱上來睡自己胸口,給他當人肉墊子隔熱。於天河迷迷糊糊趴了一會兒,斥道:“老老實實睡覺,都幾點了?明天還有那麼多親戚要走。”
焦磊身子下面是熱乎乎的炕,身子上面是熱乎乎的於哥,整個人像被電餅鐺夾住了,哪裡還睡得著?期期艾艾地摸他:“我就想嘛……”
於天河被他戳得趴不住了,爬起身跨在他腰上:“說好了不許把我掀下去,太燙了我受不了。”
焦磊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第二天夫夫倆都宴起了,不過大過節的也沒人挑理,吃完早飯馬秋蓮便給他們收拾了四色禮,讓他們一家一家地去走親戚。
雖然親戚多,好在都住在一個村裡,一天的工夫都走完了。於天河一臉高冷相,穿著定製三件套西裝,沒人敢招惹他,勸酒都給焦磊勸,一圈走下來於天河啥事兒沒有,焦磊喝得滿頭大汗。
飯後焦磊想先洗個澡,焦老屁說:“家裡洗澡不舒坦,我帶你們去澡堂子泡澡吧!”
於天河長這麼大從沒進過公共浴池,這回可算是開了眼了——游泳池那麼大的浴缸,一堆男人泡在裡頭聊天兒,旁邊的長板凳上還趴著另外一溜男人在搓背!
搓澡工好像和客戶有仇,搓得他們“沙沙”響,聽得於天河心驚膽戰:這得多疼啊!
焦磊怕他不習慣公眾場合赤|身露|體,讓他坐在角落裡,自己擋在他前頭。焦老屁頂著毛巾舒服地嘆氣:“總算沒你媽嘮叨了,幸虧我娶了個女的,進不了男澡堂。”
焦磊嘿嘿笑,又“噝噝”地吸氣——昨晚動作太激烈,不小心竄到炕頭去了,沒有褥子隔熱,背上被燙了好幾個水泡。
“咋地啦?”焦老屁問。
“還不都怪你,昨晚上把炕燒得賊熱,我都燙出水泡了!”焦磊抱怨,“爸你可走點兒心吧,這才幾月啊你就燒那麼熱,家裡煤太多還是咋地?”
“不熱啊,我就照平時一樣兒燒的。”焦老屁疑惑地說,又看看於天河,“於大夫不都好好的嗎?你咋這麼嬌氣,吃了幾天洋米飯連炕都不會睡了?”
那是因為他前半夜一直睡我身上!焦磊下眼瞼抖了抖,沒敢說出口。於天河滿臉通紅,習慣性地推眼鏡,發現自己擱儲物櫃了,沒戴進來。
焦老屁完全沒察覺氣氛的尷尬,還一個勁兒地誇於天河:“你看人於大夫,留過洋的人,來咱家隨便吃隨便睡,多隨和。你再瞅瞅你,再在帝都呆兩天怕是連我這個爹都看不上了!”
“爸你咋跟老孃們似的,嘰嘰喳喳一肚子抱怨,我說啥了?我不就讓你給爐子裡少添點兒煤嗎……你是不是被我媽給同化了!”
“嘿你這個小犢子,敢跟老子叫板了?”
於天河也是怕了他們父子倆的尬聊了,連忙打岔:“爸,您以後叫我於天河就可以了,或者叫天河也行。”
“嘿嘿,我就是不好意思,我活了六十年還沒見過活的博士呢。”焦老屁撓頭笑,又想起自己女兒,“月然不算。”
“我姐咋能不算呢,爸你可不能重男輕女……”
“滾犢子!瞅你媽那陣勢誰敢重男輕女?我怕不是活膩了?”
“你知道就好……”
焦老屁說歸說,晚上還是把炕燒得溫了些,讓兒子兒媳睡了個好覺。
假期第三天是正日子,大清早起來焦老屁就喊焦磊和於天河去祠堂裡拜祖先。於天河穿好衣服覺得不對:“我為什麼要去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