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克夫人為此和霍克爭吵了一架,就在醫務室隔壁的心理諮詢室裡。李維斯剛開始什麼也沒聽到; 後來他們吵得越來越大聲,終於聽到了一些微妙的細節——克拉克夫人受dhs委派,代表政府對加布林所有的犯人負責,而霍克則由亞瑟資本董事會任命,把加布林當成自己的私人王國,不希望政府過多幹預。
他們兩個人在加布林的管理方式上存在著巨大的分歧,正常情況下霍克作為典獄長有著絕對的權威; 但克拉克夫人直接和dhs的上級對接,對他有監管評估的權利,他也不敢徹底無視她的要求。
這樣的配置應該是政府和私人監獄之間互相制衡的結果,但李維斯想得更深一點,他覺得這也許反映了dhs和亞瑟資本之間的關係——看似互相合作,實際上暗流洶湧。
dhs希望全面掌控加布林的一切,但亞瑟資本絕對不願意只做個出錢出人的苦力。
有點意思。
至於那個b艙的犯人是出於意外而豆製品過敏,還是伊藤健太設法讓他過敏,李維斯就不得而知了,但就這件事出現的時機來看,後者的可能性極大。
那麼,這種機會還會不會出現第二次呢?伊藤健太還會不會製造新的機會來接觸他?
李維斯希望會,因為作為一個被禁錮在醫療室的狂躁症重犯,他想要主動尋找伊藤健太簡直是千難萬難。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儘量讓自己看上去問題嚴重一點,在醫務室待得時間長一點,給伊藤健太製造機會爭取時間。
幸運的是,也許因為過敏病人的問題在霍克那裡吃了癟,克拉克夫人在李維斯的事情上態度異常強硬,霍克連續兩次要求她把李維斯送回監房,都被她拒絕了。
“過敏的犯人最多隻病死自己,狂躁症的犯人還可能殺死更多的人。”克拉克夫人冷冷地對霍克說,“您應該不希望某個早上收到一些糟糕的壞訊息吧,典獄長先生?”
鑑於dhs一再強調“尹俊河”的重要性,霍克退讓了,李維斯於是順利地在醫務室住到了下一個週末。
當然,作為代價他不得不被鎖在病床上整整七天,而且老老實實吃了七天的狂躁症治療藥物。
他現在覺得自己一點都不狂躁了,簡直像聖父一樣溫柔,就是胃痛得厲害,吃不下飯,以至於虛脫到連站著都會頭暈。
週六上午是李維斯期待已久的禮拜,遺憾的是伊藤健太並沒有出現。下午李維斯焦急地等待著,看著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從兩點到三點,從三點到四點,直到臨近五點,都沒有任何特殊的徵兆出現。
就在他幾乎絕望的時候,克拉克夫人的對講機響了,獄警緊急呼叫,說那名過敏症犯人病情忽然加重,需要立刻就地搶救。
“該死的!我早就說過應該讓他待在醫務室!”克拉克夫人氣瘋了,收拾了急救箱便衝了出去。
李維斯預感到這是某種令人欣喜的訊號,果然,幾分鐘後藥劑櫃旁邊的門開了,一個熟悉的佝僂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伊藤健太依舊極為小心,站在兩個房間的交界處,手握在門把手上,時刻準備退回去。他目光復雜地看著李維斯,低聲而快速地說:“急救大概需要四十分鐘,點名之前我有半個小時的時間。”
李維斯支撐著從病床上坐起來,週三之後他的束縛衣就被脫掉了,現在只有一副手銬將他拷在床欄上,“請你相信我,伊藤先生,我是中國公安部刑事偵查局派來這裡專門負責營救你的,可能我的出現有點匪夷所思,引起您注意是方式也有點奇怪,但我真的是一名中國刑警……”
“不必解釋。”伊藤健太低聲打斷了他,“我完全清楚你的身份,我也完全相信你的動機。”
李維斯一愣,下意識問道:“為、為什麼?”
伊藤健太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卻說出了一句更加不可思議的話:“如果這世界上有一個人可以令我相信,那個人就是你。”
李維斯出離驚愕以至於暫時丟下了正事,追問道:“為什麼?是不是和您早在一年多前就關注我有關?您那時候為什麼要關注我?”
“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但不是今天,不是由我來告訴你。”伊藤健太說,“我們只有三十分鐘,不要浪費時間了,現在請你告訴我,你代表誰來到這裡,你有什麼打算?”
李維斯定了定神,暫時放下私人問題,解釋道:“我代表刑事偵查局,我的直接上級是副局長桑國庭,我來到這裡是因為你最成功的一個實驗體——唐輝已經向警方坦白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