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的速度比他們要迅猛得多,清洗、封口……來自金錢與名望的巨大誘惑使他們從藝術家、鑑賞家、收藏家、慈善家……變成無所不用其極的斂財者,人心之變令人咋舌。
張勇給謝沉鉤郵件告知情況。謝沉鉤握著電話躺在農場外的草地上,對著冬日天空變幻的極光微微眯起眼睛:“先做幾個擦邊的,不要深入核心。不急,慢慢來。”
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幽綠的極光在空中鬼魅般的遊走。謝沉鉤將手枕在腦後,將視線往漆黑的宇宙深處投去。
接連兩週下來,關於收藏界的高仿文物交易、流水線作業等系列稿件以無規律的方式不定期出街。不是什麼重磅新聞,然其中提到的一些拍賣與慈善之間說不清道不明的寥寥幾語卻引發了網路上的大肆猜疑與炒作。
這原本就是一個瘋狂的需要隱私來充實自己的時代。這也原本就是一個醜惡比善美更能刺激麻木心靈的時代。
每個人都希望藉助媒體滿足自己的窺私慾,透過堂而皇之的駁斥所謂高尚人士的生活來佔據自己的道德制高點。
謝沉鉤鑽了時代的空子。
當假期休到一半,他在圖爾庫市郊的海岸看人釣魚,衣袋裡的手機忽然振動起來。
旁的釣魚人正費力的搖著魚竿上的繩輪,謝沉鉤看了一眼手機螢幕,淡淡接起電話:“宋祁。”
作者有話要說:小宋也一起出來溜溜吧……
42
42、釣魚 。。。
釣上來第一條居然是宋祁。謝沉鉤很難說是意料之外還是情理之中。但當電話接通的瞬間,熟悉的聲音從聽筒裡傳出,他承認自己的呼吸還是凝滯了一瞬。
簡約的,富有時間賦予的特殊質感。
“……沉鉤,我知道你想幹什麼。退出去。”毫無寒暄的直奔主題,這是宋祁的方式。
“不可能。”到如今他還是忍不住執拗。
習慣真是可怕的東西。
謝沉鉤苦笑著,一面對那終於將魚拉上海面的老頭豎起拇指致意。
“墨友會的推手是我。”宋祁簡單明瞭,他並不忌諱。
“我知道。”謝沉鉤嘴角彎起一絲笑。
“蘇徵原說的?”宋祁聽似淡然。
謝沉鉤沉默。
“沉鉤,你仍然這麼意氣用事。”宋祁在那邊彷彿是嘆了口氣,“一副書生脾氣,死也不改。”
謝沉鉤冷冷哼了一聲。
“蘇徵原的事情是我做的,你不必問。”宋祁平淡的說,彷彿是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他不下去,我會被爆出來。”
“他家破人亡。”謝沉鉤語氣冰涼。
“所以你是替天行道?”宋祁彷彿笑了一聲。
“這跟他沒有關係。”謝沉鉤淡淡的說,冷靜和理智重新回到了身體裡,“有些事情在暗處做了太久,需要拿出來曬曬太陽了。宋祁,公眾的良心不是你們的提款機。我會做到底。”
“……那我等著。”宋祁的聲音忽然變得柔和,好似多年以前一些賭氣的遊戲。
張勇這邊有了新的收穫。
網民們近似病毒式的轉發與人肉搜尋,成功引出一些沉不出氣的行業邊緣人物,這些邊緣人的字裡行間又引發了新一輪的上溯。於是在滾雪球似的對號入座遊戲中,一些重要節點上的人物輪廓便如同淋巴結腫大似的越來越明顯。但這些資訊仍屬於外圍,有點鴨背潑水的意思。
張勇想劍走偏鋒,“我們需不需要做一個內線?”
謝沉鉤拿著電話皺眉,“怎麼做?”
“書畫界或者基金會體系內的,或者說一個能想辦法進入這個圈子的人。最好能夠是某些人身邊的核心人物。沒有的話,想辦法培養一個。”張勇有點興奮。
“……下週給我一個計劃。”
週二的排版室裡亂成一團,幾個版的編輯記者爭搶絕對稀缺的美編。張勇霸坐在關宇身邊,幾乎要將關宇逼到工作位的角落裡。
謝沉鉤休假,深觀版在沒有新聞調查的期間,以時下的熱點深度為主。因為找內線的事情進展不順,他有些煩躁的敲著桌子,敲得美編關宇心頭火起,踹著張勇的椅子連連往外趕:“出去出去!深觀版小謝那麼斯文個人,怎麼帶出來你這個魯智深!”
“別別別!我正煩呢,讓我敲敲你桌子又不會破!”張勇瞪眼。
“你要敲去隔壁敲!”隔壁有臺壞得只剩下鍵盤能用的電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