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軒亮茫然道:”招女婿?“老陳狂怒道:”就是入贅啊!混蛋!你若想改名換姓,大家不妨在此散了,我可不想看你入贅魏家!成了一條死哈巴狗、外帶窩囊廢!“
“窩囊廢!”“窩囊廢!”兩名老漢疾言厲色,每句話都是不留情面,崔軒亮給夾頭夾腦地罵了一頓,不由眨了眨眼,卻也不知自己有何不對之處,忙道:“好啦,我……我保證不入贅就是了,你們別生氣嘛。再說那個林思永不是說要幫咱們抓賊嗎?我看不到傍晚,貨就給找回來了。”
老陳罵道:“那要是貨沒回來呢?咱們該怎麼辦?”崔軒亮笑道:“那就多等兩天啊,反正閒著也是閒著……”老林怒道:“少爺!你閒我不閒啊!咱們現下一沒貨,二沒錢,可船上兄弟餐餐都等著吃,你想怎麼辦?”
崔軒亮喃喃地道:“要真沒辦法,那咱們回中原去吧……”老陳怒道:“回中原?你想回去便回去麼?船上的清水呢?米呢?面呢?肉呢?咱們樣樣都缺啊!咱們拿什麼去買?難不成要去搶麼?”那崔軒亮給數落了一頓,也火了,大聲道:“難道我真喜歡把貨弄丟麼?好!要搶劫是吧?本少爺第一個帶頭衝!”他心下難受,眼看不遠處站著幾名年輕少女,便急急奔上前去,打算先劫財、後劫色,也好給大家做個榜樣。
“少爺!少爺!”兩名老漢大驚失色,趕忙將他抱住,慌道,“你又想幹什麼?你闖的禍還不夠麼?”崔軒亮搶劫不成,索性大哭了起來:“你們老是罵人,乾脆讓我死吧!那可稱你們的心了!”眼見路邊有棵大樹,便挺起腦袋,直衝而上,打算一頭撞死。直嚇得兩名老漢求爺爺、告奶奶,這才把他勸了回來。老陳無可奈何,還是去買了琉球特產的香豬蹄,讓少爺品嚐品嚐,想來小祖宗吃飽喝足後,定會轉個心情。
果不其然,崔軒亮有吃有喝,這會兒便又眉開眼笑了,他手拿香豬蹄,邊走邊嚼,吃得香甜無比,眼見兩名老漢兀自愁容滿面,便問道:“喏,這豬蹄挺好吃的,不輸嬸嬸做的,你們要不要吃些?”老陳咬牙咒罵,方知二爺平日為何如此暴躁,原來是給這個小魔星折騰出來的。他推開了崔軒亮,拉住了老林,附耳道:“你那兒還有多少錢?”老林取出了兩張銀票,道:“全身家當盡數在此,一共四十兩。”見得銀票亮出,老陳殊無喜色,只是一聲長嘆:“這是海外地方,銀票沒處來兌。我要的是現銀。”
老林苦笑道:“先跟你說了,今早靠港的買路錢還是我付的,喏,你要現銀,只有這些了。”老林掏掏摸摸半晌,只搜出了兩塊碎銀,老陳拿在手裡秤了秤,看看還不足一兩,他“嘖”了一聲,便又從懷裡掏出全數家當,卻也只剩了五兩。
在宋蓮香的種種德政之下,這島上連泊船一日也得支付三十兩。再看崔風憲受傷重病,一會兒上岸投宿,不免又是一筆花費。本來船上老老小小都在等著尚六爺的這筆買賣,誰知自家的糊塗少爺買賣不成,居然還把本錢弄丟了,這下山窮水盡了,卻該如何是好?
老林苦臉道:“現下怎麼辦?真要去找魏夫人借麼?”老陳嘆道:“這女人純是個勢利眼,到時借不著錢,白白給她諷刺譏笑,藉著了錢,又要給她賺一筆利錢。咱們得咬牙撐過去。”世人嫌貧愛富,本屬應然,這趟終究是來求親的,親家還未結成,反倒成了債主,這樁婚事如何還有指望?老林嘆道:“那咱們怎麼辦?可要找不孤道長借麼?”老陳嘆道:“這老道也是個沒油水的,我看若真撐不過了,咱們便去找上官義吧。”
“上官義?”老林訝道:“可是方才陪魏夫人進來的那個矮老頭?”老陳道:“就是他。我以前和他見過幾次。這人也是‘燕山八虎’之一,為了大老爺的緣故,多少有幾分香火之情,不會見死不救的。”崔家大老爺,便是“燕山八虎”之首的崔風訓,他倘今日還活在世上,崔風憲也不至於給人打成了重傷,崔軒亮更不會變成一個白痴。心念於此,二人不約而同,一齊仰天長嘆。
老林道:“對了,這上官義不是武將出身麼?宋蓮香怎會找他過來查案?”老陳道:“我聽二爺說了,當年御駕親征時,上官老兒為了救駕,給蒙古人砍成了重傷。之後皇上心疼他,便命他留在北京,接掌‘旗手衛’。”
老林點了點頭:“原來如此,難怪宋蓮香這般看重他。”他頓了頓,又問道:“對了,那個尚六爺到底是怎麼死的?該不會真個染上瘟疫了吧?”
聽得瘟疫二字,老陳心下悚然,不覺腦袋有些發昏,好像發燒了,慌道:“你別嚇我了。咱們現下身無分文,要是生了病,那準是死路一條啦。”老林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