窩向下遊漂去。
蔣成趨一得勢,豈肯怠慢?手扶河床站起來,連吐水帶吸氣的喘息了下,隨手抓住淑菲漂在水面的一條髮辮,正要騎到身上,用手榴彈結果她。淑菲被這突然一襲,跌倒水裡後,身子痠麻,頭暈目脹,心裡卻清楚,咬牙憋足一口氣,使勁往水面鑽,忍不住鼻子一吸氣,一陣酸辣辣的疼痛,水從鼻子鑽進去,忙一張嘴,又咽了口水。攢足勁,拖住蔣成趨的腿一掀,蔣成趨身子失去平衡,“撲嗵”倒進水裡。
他拉住她一條辮子,她拖住他一條腿,在水裡滾打著。
兩人都喝了不少水,誰也想伸頭換口氣,逐漸向岸邊移動著。
蔣成趨雖然喝足了水,畢竟力大氣足,先扒到岸,正想把跟上來的淑菲推下去,淑菲一拖他的腳,又“出溜”掉進水裡半截身子,淑菲趁勢登到岸上。
就在淑菲剛一喘氣的當兒,蔣成趨也扒上岸來。她看往下推來不及,又“呼”地撲過去,沒嘴沒臉地亂抓亂捶。蔣成趨的門牙被打掉,滿嘴滿臉的血汙,加上喝水過多,喘噓噓的招架著。
徒手格鬥,又在岸上激烈展開。
胖如狗熊的蔣成趨,手裡拿著顆手榴彈,淑菲早上的疲累還沒恢復,徒手較量,哪是他的對手?揪打了陣,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但殺敵怒火給了她勇氣和力量,一點不放鬆和他搏鬥。這樣對打了陣,一招不慎,手榴彈重重砸在頭上,只覺天旋地轉,眼冒金星,腿一軟,手一鬆,朝河岸倒去。
蔣成趨一佔上風,絲毫不給她喘息機會,活象只瘋狗,瞪著猩紅的血眼,屁股坐到淑菲身上,緊握手榴彈,咬著牙,照準淑菲的天靈蓋惡狠狠就砸,淑菲殘存的理智尚還清醒,使出最後一點力氣,抓起一把沙朝蔣成趨臉上摔去,同時將頭一歪,手榴彈“拍”的砸在後腦勺上,頭“嗡嗡”地響了聲,就啥也不知道了。
蔣成趨灌了滿嘴滿眼沙,什麼也看不見,覺得淑菲不動了,才象老牛大憋氣,“哼”的出了口臭氣,“谷嘟嘟”吐起惡水來,軟骨酥酥地癱在地上,一點力氣也沒了。
喘息了陣,兩眼越揉越疼,昏天黑地。奶奶的,老子的命差點丟在你手裡!就要再給淑菲幾鐵錘。剛摸索著舉起來,忽聽身後有人大喊。這一驚非同小可,嚇得手一哆嗦,手榴彈丟落地上,腰都沒顧直,跳到河裡沒命逃竄。
十六 彤彤心 62
張偉、嶽萍、肖冰安置好傷員,為小方、小燕兒、徐蘇靈等犧牲的同志開了追悼會,葬到墓地,灑淚而回,已是半下午時分。
眾人走到村口,小胖滿頭大汗跑來,才想到淑菲。張偉忙問:“淑菲可好些了?”
“……”小胖沒回答,兩手一捂臉,“哇”地哭了。
張偉他們只以為淑菲身體惡化,急得嶽萍、肖冰一人抓著她一隻肩胛:“咋回事,說呀?”
這一問不打緊,小胖哭得更兇。仨人正愣神,秋菊一頭衝出來,急得紅頭脹腦,一見他們,就扯旗放炮喊起來:“淑、淑菲她、她失蹤了……”
“啊……!”這訊息來得太突然,使嶽萍他們一時沒反應過來,幹張嘴說不出話。
秋菊氣鼓鼓的瞪了小胖一眼:“她說,讓擔架抬回來的,找遍了。連個影兒都沒有。”
張偉忙問小胖:“別哭,快講,是咋回事?”
小胖聳了下肩頭,揉揉哭紅的眼,把經過說了遍。最後說;“我安置好好的,讓抬回來,誰、誰知道就給抬、抬沒了,嗚嗚”……
“別哭,先到小山鎮看看再說。”張偉忙叫來兩個男同志,要他們速去走趟。
小胖不放心,硬跟著去了。
張偉、嶽萍、肖冰、秋菊心裡雖留著希望,卻坐立不安,一種不祥的陰影吞噬著他們的心,與其說互相安慰著對方,倒不如說在隱瞞著自己焦躁不安的心緒,只覺時間過得慢。嶽萍出村向東眺望了兩遭,在夕陽殘照裡,愈顯清冷、淒涼。收在眼裡的,是層層山、重重嶺,一派戰後瀟瑟景象,沒有一點聲息,連個人影也沒有。
一隻老鷹從山頂飛來,在山溝的上空盤旋了陣子,一頭栽落下來,貼著溝底河灘的亂石堆一個俯衝,又騰空而去,最後,只剩下個小黑點,漸漸,什麼也看不見了。
一群烏鴉“呱呱呱”地叫著,從頭上掠過。
嶽萍心緒不安地悶悶而歸。
直到天黑,西面高大的山影籠罩著村莊,山裡黑魆魆一片,偶爾一聲山雀鳴叫,都使人驚心動魄。
人們愈加焦躁不安。
小胖終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