奮,熱衷於透過頻繁的委任和撤換來保持其權力的彈性。此外,這位勇敢的騎士還為其子已經求得承襲他職位的封蔭,其子雅克·德·埃斯杜特維爾貴人作為騎士侍從,兩年前業已列在其父名字的旁邊。寫在巴黎司法衙門俸祿簿之首了。當然啦,這真是少有的隆恩!確實,羅貝爾·德·埃斯杜特維爾是個好士兵,曾經忠心耿耿,高舉三角旗①反對過公益同盟,曾於一四××年王后蒞臨巴黎的那一天,獻給她一隻奇妙無比的蜜餞雄鹿。還有,他同宮廷的御馬總監特里斯唐·萊爾米特老爺的交情很好。因此羅貝爾老爺的日子過得非常舒心,非常快活。
①即插在騎士長矛上端的旗子,上面標有騎士的封號。
首先,他有十分豐厚的官俸,還額外加上司法衙門民事案件和刑事案件書記室的收入,就好象其葡萄園裡掛滿一串串葡萄,附的附,垂的垂;還有小堡的昂巴法庭民事和刑事訴訟案的收入,還不算芒特橋和科爾貝伊橋其種小額過橋稅,以及巴黎的柴禾捆紮稅、食鹽過秤稅。除此之外,還有一種樂趣,那就是帶著馬隊在城裡巡視時,夾雜在那群穿著半紅半褐色的助理法官和區警官們中間,炫耀他那身漂亮戰袍的樂趣,這戰袍雕刻在諾曼底地區瓦爾蒙修道院他的墳墓上,至今仍可以見到,他那頂佈滿花飾的頭盔,在蒙列裡也還可以見到。再則,他大權在握,可以稱王稱霸,手下掌管十二名捕頭,小堡的一名門衛兼警戒,小堡法庭的兩名辦案助理,巴黎十六個地區的十六名公安委員,小堡的獄吏,四名有采邑的執達吏,一百二十名騎馬捕快,一百二十名執仗捕快,巡夜騎士及其巡邏隊、巡邏分隊、巡邏檢查隊和巡邏後衛隊,所有這一切難道算不了什麼嗎?他行使高階司法權和初級司法權,施行碾刑、絞刑和拖刑的權力,姑且不談憲章上所規定的給予對巴黎子爵領地、包括無尚榮光地及其所屬七個典吏封邑的初審司法權①,難道這也算不了什麼嗎?像羅貝爾·德·埃斯杜特維爾老爺每天坐在大堡裡那座菲利浦—奧古斯特式寬闊而扁平的圓拱下,做出種種判決,難道能想象得出有什麼比這更美妙的嗎?他的妻子昂布魯瓦絲·德·洛蕾夫人名下擁有一座別緻的宅第,座落在加利利街王宮的附近,羅貝爾老爺白天忙於把某個可憐蟲打發到“剝皮場街那間小籠子”裡去過夜,每晚習慣到那座別緻的宅第去消除一天的勞頓,難道有什麼比這更愜意的嗎?
①原文為拉丁文。
那種小籠子是“巴黎的司法官和助理法官們都願意做為牢房用的,只有十一尺長,七尺四寸寬,十一尺高。”①
羅貝爾·德·埃斯杜特維爾老爺不僅擁有巴黎司法官和子爵的特別審判權,而且還使出渾身解數,插手國王的最高判決。沒有一個略居高位的人,不是先經過他的手才交給劊子手斬首的。到聖安東的巴士底監獄去把德·納穆爾公爵大人帶到菜市場斷頭臺的是他,把德·聖皮爾元帥大人帶到河灘斷頭臺的還是他;這位元帥被押赴刑場時滿腹憤恨,大喊大叫,這叫同法官大人眉開眼笑,樂不可支,他本來就不喜歡這位提督大人。
誠然,要論榮華富貴,要論名留青史,有朝一日能在那部有趣的巴黎司法官史冊上佔有顯赫的一頁,上面所述的這一切已綽綽有餘了。從那部史冊上可以得知,烏達爾·德·維爾內夫只在屠宰場街有一座府第,吉約姆·德·昂加斯特才購置大小薩瓦府第,吉約姆·蒂布把他在克洛潘街所有的房屋贈送給聖日芮維埃芙教堂的修女們,于格·奧布里奧才住在豪豬街大廈,以及其他一些家事記載。
然而,儘管有這麼多理由可以安安穩穩、高高興興過日子,羅貝爾·德·埃斯杜特維爾老爺一四八二年一月七日清晨醒來,卻悶悶不樂,心情壞透了。這種心情從何而來的呢?
①“見一三八三年地籍冊”。——雨果原注。這裡的尺為法國古尺,長度為三二五毫米。——譯者注
他自己要說也說不出來。是不是因為天色灰暗?是不是因為他那條蒙列裡式舊皮條不合適,束得太緊,司法官發福的貴體感到難受?是不是因為他看見窗下有幫遊民,緊身短上衣裡沒穿襯衫,帽子沒有了頂,肩搭褡褳,腰掛酒瓶,四個一排從街上走過去,還敢嘲笑他?是不是因為隱約預感到未來的國君查理八世來年將從司法官薪俸中扣除三百七十利弗爾十六索爾八德尼埃?看官可以隨意選擇。至於我們,我們倒傾向於認為,他之所以心情欠佳,就是因為他心情欠佳罷了。
再說,這是節日的第二天,大家都感到厭倦的日子,尤其對於負責把節日給巴黎造成的全部垃圾——本意和引義的垃圾——清除乾淨的官吏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