寓裡去住。這是第120號街和第七大道上的芬克利夫公寓,當時我認為這幢建築物很有氣派。5月1日是當時人們搬家的好日子。那是一個涼爽的春天下午,因為我記得第一次走進客廳時,發現父母親坐在壁爐的一片藍色火焰前取暖。我得知這是新的靠煤氣取暖的裝置,它簡直使我入了迷。
第七大道上,在我家的正南方有一個很大的花店,店後延伸出一座座暖房。那時候我已長大,我的哥哥特別是維克多,可以領著我一起做一些小小的淘氣事。在他的點撥下,我準備了一根打結的繩,套在一顆大螺絲釘上,把這顆螺絲釘穿入當時啤酒瓶使用的那種特殊紅色橡皮墊圈,用唾沫弄溼橡皮墊圈,把它貼在暖房的窗格玻璃上。墊圈由於吸力緊緊貼在玻璃上。然後我把打結的繩夾在手指間。每放開一個結,螺絲釘往下碰到窗玻璃,發出響亮的咔噠聲,整個聲音聽上去好像機關槍射擊。怒氣衝衝的店主衝出店鋪,大聲痛罵,威脅恐嚇,但是我們總是設法逃到街區的另一頭,把我們捉弄人的新發明緊緊揣在拳頭裡。
我們這幫人還搞過另一個惡作劇。需要的材料是鵝卵石和牛奶瓶。你把鵝卵石擲到低層住戶的窗上,發出尖銳的響聲,同時把牛奶瓶越過欄杆擲到兩幢樓房之間冷僻的過道上,然後發出的聲音好像打碎的窗玻璃掉落到地面上。一般來說,這種響聲會在我們選來進行試驗的家庭中引起很大的騷動。
2家庭的不幸和母親的堅韌不拔(3)
當我們遷入克利夫公寓後,我嚴格的學校生活開始了。我進入了坐落在第117號街和聖尼古拉大道上的第10公立學校的初小部。即使在當時,它已是一所老學校,因為第10這個數字比較小,可以表明這一點。但是它因獎學金和體育運動技巧而享有盛名。我在初小部只呆了一個學期即半年,從9月開始讀3A級到第二年2月跳入4A級,正好是語法學校課程開始的時候。初小部有自己的校長,即羅伯茨小姐,在我看來,她是足智多謀、非常受尊敬的人(她也許剛過40歲)。初小部所有班級每週有一次###,為此許多教室都經過巧妙安排,牆壁是滑動的,教室打通後可以變成一個禮堂,前面有一個講臺,羅伯茨小姐高高階坐在臺上,有時候旁邊還坐著一位貴賓。我清楚地記得講臺後面玻璃窗上刻著的語錄,內容是:
榮譽和恥辱無論什麼情況下都是並存的;
只要你表現出色,所有榮譽屬於你。
——亞歷山大·蒲柏亞歷山大·蒲柏(1688—1744):英國18世紀前期最重要的諷刺詩人。主要作品有《奪發記》、《群愚史詩》、《致阿巴思諾特醫生書》等。——譯者
當###的儀式令人厭倦地進行時,這些詩句我不知讀了多少遍!也不知多少次我對“情況”(condition)這個字的意思煞費猜詳!當時我把“情況”與健康、乾淨和熱鬧的地方等等相聯絡。
1903年2月1日,雖然9歲還不到,我已自豪地加入丘吉爾小姐管的語法班男孩的行列。她面板白皙,金髮碧眼,楚楚可人,不僅受到學校裡一些男教師的明顯關注,而且甚至得到她的班上大男孩的好感,他們似乎樂於連續幾小時為她做份外的工作,或幫助她幹各種雜活。所有這一切發生在另一個天地裡,與一個未成年、長得矮小的小夥子的夢想或想法相去甚遠。但是我也真的喜愛丘吉爾小姐,因為她既漂亮又溫柔。
唉!正是在這種愉快的環境中,巨大的不幸向我們家庭襲來。
父親的健康狀況突然惡化,他被送到日耳曼醫院(即現在的倫諾克斯·希爾醫院),對一個我說不出名稱的內臟動了手術(多年以後我才知道那是胰腺癌)。2月底,家庭女教師把我們三個男孩從課堂上叫了出來,帶到醫院去。她在醫院裡說,我們可以看望父親,但只能幾分鐘,並且要保持安靜。從那天起,我的腦海裡浮現出進入病房,發現他裹著繃帶的景象,但是顯然這個細節是我的想像新增的。不管怎樣,我肯定,他把軟弱無力的手依次放在我們每個人的頭上,給予我們最後的祝福。我吻了他,我知道這個時候我感受到的主要是憂愁和驚恐,而不是孝順的愛。爾後我們躡手躡腳地走了出去。
2家庭的不幸和母親的堅韌不拔(4)
家庭女教師把我們帶回伊曼紐爾叔叔家去進午餐。路上她說了些寬慰我們的話,我幼稚得信以為真。所以當我的表姐埃塞爾(當時15歲)焦急地問情況將會怎麼樣時,我勇敢地回答父親正在復元。她放心了一些,但仍半信半疑地大聲問:“那麼他不會死了嗎?”我說:“當然不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