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亦都覺得兩人神情有異,一時安靜下來。
“這位看來便是韋夫人了?幸會幸會。”秋漸濃冷笑道。
“不……不是我……我不是……”韋夫人的回答令人莫名其妙。她終於能站穩了身子,很努力地轉身想要離去,對她而言,雙腿如同灌鉛一般,轉一下身也是困難。
“站住!”秋漸濃喝了一聲,也不顧自己今日是何身份,身形便疾射而出,落在韋夫人的面前。他身手何等之快,一手輕探,韋夫人的面紗便即落地,她驚懼無已地回首,一張面無人色的俏臉便露了出來,滿堂賓客均屏住了呼吸,盯著那張幾疑是九天玄女貶謫凡塵的容顏。
韋不平盛怒。向來深居閨中的嬌妻在數百人前展露容顏,那是從所未有之事,何況是被人這般無禮地當眾揭開面紗。他一躍而上前,自秋漸濃身側拔劍斜刺,秋漸濃竟似完全未曾覺察,任那一劍當胸刺來。韋不平一怔,震怒之下理智尚存,那一劍劍鋒便偏向了一側,從秋漸濃胸前衣衫刺過,將他胸前的衣衫劃了一道口,一方絲絹飄落於地。秋漸濃仍是一動不動,盯著韋夫人千嬌百媚的臉,卻全無其他人的驚豔仰慕之色,一張臉上,全是仇恨與鄙夷。
“我……”韋夫人的身子軟軟地滑下去,竟是慢慢跪在他面前,淚水從那雙勾人魂魄的大眼睛中滾落下來,低泣道:“我早料著會有這麼一天,就算是苟活了這十年,足不出戶,仍不免要被你找到。”
秋漸濃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韋夫人含淚道:“我已經遠遠地躲著你,從來都不敢在人前露出相貌,幾乎連閣樓都極少下,為何你還是不肯放過我?”
“這句話應該我來問你,是你日夜如同鬼魅一樣,纏得我不得安生。”
韋夫人抬起頭道:“十年前是你親筆休書,要我離開你,怎地反說我讓你不得安生?你說過從此不想再見我,我便不再見你……難道你……你還不肯放過我?”
韋夫人此言一出,舉座譁然。連韋不平也怔在當地,手中劍鐺然墜地。
秋漸濃冷冷道:“我說過從此不想再見你,可是有一件事卻不能不問你。”他踏上一步,厲聲道:“我問你,我娘是怎麼死的?”
韋夫人在他目光下打了個寒噤,驚道:“婆婆死了麼?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走的時候,她不是好好的麼?”
“在你走的那一天就被人殺了,那一劍好快、好狠,連我都自愧不如,在村子裡,除了你那個……那個男人,還有誰會下那樣的毒手?”他寒聲道。
韋夫人呆了半晌,一跤坐倒,喃喃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
“我不想聽你解釋,你只要告訴我他是誰!”
“我不知道他是誰,你相信我。”她哭得哀豔動人,卻半點都不能令秋漸濃心軟。
“你最好是老實地告訴我。”他切齒道,“否則休怪我手下無情,你莫當我還是十年前那個無知少年,為你的幾滴眼淚便掉了魂。”
韋夫人道:“你若不信,便殺了我算了。反正這十年來我活得生不如死,早知活著會比死更痛苦,我不如十年前死在你跟前,或許你便原諒了我。”她悽然欲絕,令觀者為之動容,恨不能上前去好好安撫她一番。
秋漸濃靜靜看著她,終於頹然地退了一步。她的眼淚雖不如十年前可以打動他的心,卻終於令他相信了她的話。韋夫人見他臉上殺氣漸褪,說道:“都是我害了你,若我死了可令你心安,我死又何妨?”
“嘿!”他冷笑一聲。
“我知道自己不潔,可是我從來就沒有喜歡過別人,從我嫁給你那一天起,我心裡便只有你一個人,到死的那一天也不會改變。”她痴情地說著,完全沒顧著現任的丈夫還在一邊,面色青紅不定。
秋漸濃冷淡地轉過了頭去,這才發覺衣襟散亂,懷中的絲絹委地。他彎下腰去撿拾那絲絹,絲絹展開的一角露著他母親的半邊笑顏,令他不由自主地辛酸。
韋不平一時忘卻了滿腔的怒火與尷尬,踏上一步,道:“你手中的絲絹是從何而來?”
秋漸濃道:“與你何干?”
韋不平面色十分難看,道:“上面繡的可是‘紅藕香殘玉蕈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
他連絲絹上的詞都知道得清清楚楚,秋漸濃也不免驚訝,掃了他一眼道:“是又如何?這又不是你的東西,你怎知道繡的是什麼?”
韋不平喃喃道:“玉蕈秋,玉蕈秋!”
席中便有人竊竊私語起來:“據說玉蕈秋是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