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的後裔秦可卿,導致了一場大驚恐(第十六回開首,皇帝降旨,唬煞賈氏滿門,賈赦、賈政等入朝後,“賈母等閤家人等心中皆惶惶不定”),在總算安渡此次危機,且進入元妃得寵的“烈火烹油、鮮花著錦”的盛筵期,最沒有殺伐膽識的王夫人,是不會冒大不韙,作主藏匿一個罪家之女的,更何況還下帖子,留下“鐵證”。從王夫人“笑道”的行文來看,她下命令請妙玉時,心態是很輕鬆的。及至寫到賈元春遊幸大觀園,“忽見山環佛寺,忙另盥手進去焚香拜佛,又題一匾雲:‘苦海慈航’。又額外加恩與一般幽尼女道。”這算是妙玉又一次暗出。她是與元妃見了面的。以元妃的警惕性,是肯定要詢問她的來歷的。賈府犯不上在元妃眼皮底下再次藏匿罪家之女。第三次暗出,真是暗之又暗,那是在第五十回,李紈罰寶玉去櫳翠庵求紅梅,寶玉乞得紅梅後笑道:“你們如今賞罷,也不知費了我多少精神呢。”第四次是在六十三回,寶玉壽誕,妙玉打發一個庵中媽媽送來一個“檻外人妙玉恭肅遙叩芳辰”的賀帖,寶玉第二天才發現,不知該如何回禮,巧遇邢岫煙,這才知道妙玉在太湖邊的蟠香寺修煉時,岫煙與其十年為鄰,乃貧賤之交,又有半師之分,妙玉是因為“不合時宜,權勢不容”,才投到賈府,岫煙深知妙玉“放誕詭僻”,“僧不僧,俗不俗,女不女,男不男”,自稱“畸零之人”、“檻外人”,喜人自謙檻內塵世擾擾之人。這後兩次暗出,都使得一些論家推匯出妙玉暗戀寶玉的結論,高鶚續後四十回,也順此思路一路荼毒妙玉到底。
作為十二釵正冊中的人物之一,妙玉是作者著筆較少的人物之一。集中表現妙玉的是第四十一回,妙玉可以一說的都可以從這回中看出來。首先是她與寶玉的關係。她請黛、釵和寶玉吃茶,給寶玉用的是自己的日常吃茶的綠玉斗。一個年青的女子,讓別的男人用自己的茶杯喝茶,這說明什麼?何況像妙玉這樣一個有潔僻的人。第六十三回中,寶玉過生日,她給寶玉送了一個帖子,上面寫著“檻外人妙玉恭肅遙叩芳辰。”所以,判詞中說她“雲空未必空”。第二,她的怪僻。此回中寫道,她把劉姥姥用過的杯子讓人另收到外面去。
妙玉剛要去取杯,只見道婆收了下面的茶盞來。妙玉忙命:“將那成窯的茶杯別收了,擱到外頭去罷。”寶玉會意,知劉姥姥吃了,他嫌髒不要了。
她還說:“幸而那杯子是我沒吃過的。若是我吃過的,我就砸碎了也不能給他。”後來寶玉說要叫幾個小么兒給她打水來洗地,她又說:“只是你囑咐他們,抬了水只擱在山門外頭牆根下,別進門來。”所以判詞中說她“過潔世同嫌”,邢岫煙說她“僧不僧,俗不俗,男不男,女不女。”
由於《紅樓夢》未完,妙玉的結局不得而知。判詞中說她“可憐金玉質,終陷淖泥中”,紅樓十二枝曲中說她“到頭來依舊是風塵骯髒違心願,好一似無瑕白玉遭泥陷,又何須王孫公子嘆無緣。”有人據此說她最後淪落青樓。揚州靖氏藏本脂批說她“瓜州渡口紅顏屈從枯骨”,又有人據此推測她嫁人了一個糟老頭。不管怎樣,最終的結局是不好的。
前文說過,因為可卿很神秘,劉心武認為她就是康熙太子胤礽之女。他可以把他考證出的歷史與《紅樓夢》中的蛛絲馬跡都聯絡起來,但他無法把胤礽之女與可卿直接聯絡起來。其實,如果胤礽之女真的窩藏在賈府,她為什麼不可能是妙玉呢?
第三節 脂粉英雄
在十二釵正冊中,鳳姐、湘雲、探春都在某一方面與男人相似。鳳姐以其奸詐,湘雲以其豪爽,探春以其聰敏。
先說鳳姐。《紅樓夢》中,有多處拿男人來比鳳姐。第二回中,冷子興說她“模樣又極標緻,言談又極爽利,心機又極深細,竟是男人萬不及一的。”第三回中,賈母向黛玉這樣介紹鳳姐“你不認得他,他是我們這裡有名的一個潑皮破落戶兒,南省俗謂‘辣子’,你只叫他鳳辣子就是了。”書中又敘她“自幼假充男兒教養,學名王熙鳳。”第十三回中,秦可卿在夢中對她說:“嬸嬸,你是個脂粉堆裡的英雄,連那些束帶頂冠的男子也不能過你。”更奇的是五十四回中,女先生(說書的女藝人)向賈母介紹新書:“(王忠)曾做過兩朝宰輔,如今告老還家,膝下只有一位公子,學名王熙鳳。”作者為什麼要這樣不厭其煩地把鳳姐比作男人呢?寶玉說男人是泥做的,不喜歡男人,但寶玉好象很喜歡鳳姐,一有機會就往鳳姐身上粘。也許是作者認為鳳姐不是男人但勝似男人吧。
鳳姐在《紅樓夢》中應是一個反面角色,可以說是劣跡斑斑。她的奸詐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