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湖面,狄仁傑便覺好似重獲新生了般,儘管手腳已脫了力,儘管渾身冰冷至極、顫抖不止,卻依然咬緊牙關,胡亂划著手臂脫著尉遲真金游到了岸邊。他拼盡全力把尉遲真金託了上岸,自己卻一時脫了力,眼看就要往後一倒,重回那冰寒的湖底。幸好湖邊野草叢生,狄仁傑白眼一翻,長臂拼死一伸,倒讓他伸手抓了一把救命野草。
他泡在湖水裡浮浮沉沉,有氣無力地喃道:“大人……大人……醒、醒醒。”可案上那溼漉漉的人卻似大山般一動不動,只留一個起伏甚小的背部與他。
幸好還活著。
“尉遲,尉遲真金……”狄仁傑使勁甩起另外一隻手,也同樣抓住了岸邊的野草,“尉遲真金,尉遲真金……”他雙手緊緊揪住好大一片野草,突然大吼一聲,竟然把自己大半個身子拋了上岸。然而他上了岸,第一個舉動便是撲到了尉遲真金身上,邊把人放平在地,邊低聲叫著那人的名字。
“大人,大人……”狄仁傑伸手拍了拍尉遲真金的臉,但那蒼白的雙唇卻讓他不忍再動手拍他,只收了手,依著醫書所說把他灌進胸腔裡的水給壓了出來。
尉遲真金蹙著兩道赤眉吐了好幾口水,卻仍未轉醒,不過幸好胸腔起伏較為大了起來。
狄仁傑內心竊喜,不過這難得的‘喜’稍縱即逝。他苦笑著抹了把臉,繼續叫著他的名號:“尉遲大人,尉遲真金?在下是狄仁傑啊,你可有聽到……”話音剛落便看到尉遲脖頸上已經發黑的傷口。
狄仁傑心中一驚,連忙往後一坐,把自己常年綁在腰上的皮帶解下,又在上面拆下一個東西。揭去重重油紙,狄仁傑才拉下了引線,一道炫麗的光芒沖天而上,火花炸開的同時發出一聲巨響。
“大人一定吉人天相,一定可以化險為夷……”狄仁傑把地上的人抱了起來,使之睡在自己膝上。又拿起皮帶上的傷藥,揭了封口便想給尉遲敷藥。不料他甫才動了一下,便不斷有黑血自尉遲脖子上的傷口滲出來。
不料這傷口雖深,可毒性卻異常劇烈。狄仁傑見得此狀更是憂心,蹙起的眉自蹙起的一刻開始就從未鬆開過。
尉遲真金被他抱起之後又吐了幾口水,意識也有了一定的恢復,但依然混沌,抓著狄仁傑背上衣服的手也是時緊時鬆。
狄仁傑見狀再難思考,只埋首於尉遲脖頸之間盡力吸出毒血,然後解下皮帶上的水囊,仰頭含了好大一口烈酒,最後全數噴在了傷口上。
待沙陀忠拉著王浦從芙蓉園正門跌跌撞撞摸到湖邊來時就見得這麼一幕:
狄仁傑與尉遲真金都渾身溼透半攤在湖邊。抱人的那個臉色蒼白,不斷掀動嘴唇在說著什麼;而被抱著的則雙目緊閉雙手無力垂在身邊,脖間、手臂和小腿上的傷口已被簡單處理過。、
來人包括沙陀忠王浦以及一眾大理寺的援軍見狀均是驚呼連連,反應過來才連忙一擁而上。
第48章 ■刮■開■圖■層■兌■獎5月21
【39 香料帝國】
王溥被沙陀拉了一個踉蹌;險些就要成為下一個落湯雞;幸好沙陀又把人拉了回來。王溥責備沙陀幾句;又邁了幾步在狄仁傑身邊蹲下來;伸手就拿了尉遲真金的手把起脈來。
“嗯……脈象紊亂;他雙唇發白;明顯是有溼寒之氣入體。”王溥捋了捋下巴的鬍鬚,又伸手去翻了翻尉遲的眼皮;再看了看他的傷口。
“傷口發青,青中帶紫,看來這毒確實有些厲害……”說完便用那猿猴的手一揮,站起來吩咐道:“來人吶,把他給我帶回去!”說罷便大搖大擺地走在了前頭。
沙陀連忙給一邊候著的大理寺眾人使了使眼色;立刻有人上來搬人。此時眾人也不分等級高下;只一心想把尉遲真金弄回大理寺去。
狄仁傑被沙陀忠扶著站起來,而他回過神來率先說的一句話便是:“沙陀,可有看見鄺照?”
“鄺寺丞?”沙陀思索半刻,又道:“你不是隻留我與師傅在大理寺內等你訊息嗎?”
狄仁傑聞言一驚:“鄺照沒回大理寺與你會合?”
沙陀不明所以地搖搖頭。
“糟了。”狄仁傑掙開沙陀的攙扶,久跪的雙腿使得他腳步有些虛浮。
沙陀見他並無回去的打算,只是他這副樣子還能去幹什麼?就忍不住叫住他:“狄仁傑你還要去哪兒?”
“找人。”狄仁傑動了動蒼白的雙唇。
“找人?!”沙陀驚呼,“你都這副樣子了還要找什麼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