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朮胳膊一抬,只聽“啪”一聲,完顏阿懶倒在了地上。
兀朮呵斥道:“罰你不是為一個婦人,而是要教會你如何尊敬長輩。迪古乃和梧桐,是你父親的堂兄弟,也是你的堂叔伯。你不分長幼,出言不遜,此乃大罪!其二,從你方才所言,可見你平日生活,究竟有何等糜爛與不倫!其三,挑撥離間,滿口狂言,愧對當年團結一心,艱苦創業的列祖列宗!這七十軍棍,若還是打不醒你,那便直接拖下去砍了!”
完顏阿懶叫囂道:“我不服!便是罰,也該由陛下罰,還輪不到你這個老匹夫下令!”
合剌哪裡敢反對,急忙示意侍衛們動手,“阿懶,四伯所言甚是,朕也認為確實該重重懲罰你一次!”
完顏阿懶氣急敗壞,座上亦無人敢為其說話,他只能老老實實受這七十軍棍。
尋常七十杖責,已經夠他受的。而七十軍棍,只怕他不殘也得養傷數月。
不過半會,遠處便傳來一聲聲哀號痛叫。時起時伏中,隱約也夾著鬼哭狼吠的咒罵聲。
秉德臉色有幾分難堪,大抵是未料自己一句話,會衍生出如此多的事端。只見他肅然起身,舉起酒盅向迪古乃道:“二叔消消氣,秉德不過隨便一語,怎知阿懶這小子……唉……請二叔飲完此杯,秉德方可稍稍心安……”
迪古乃眉心微展,淡淡笑道:“秉德無須自責,二叔並未生氣。阿懶頑劣成性,也非一日兩日。我只作小兒無知,不值得耿耿於懷。”說完,笑一笑,抬手飲酒。
秉德略有放鬆,迪古乃並未立即坐下去,而是又向兀朮說道:“何況,四叔已經教訓了阿懶,但願那小子日後,可以改掉惡習。”
兀朮嘆氣道:“他父親品性純良,怎會養出這樣的兒子。”說著,他不耐煩的揮揮手,“奏樂奏樂,咱們繼續喝酒,不提那廝。讓他自己回家去,一面養傷一面反省!”
一直冷眼旁觀的撒卯忽然咯咯笑道:“呵呵,你們這群爺們,動不動就吹鬍子瞪眼。還是咱們陛下好,溫文儒雅,翩翩有禮。”
合剌聞言,喜不自禁,一隻手也不知不覺搭上了撒卯的手背。四下有女人暗罵道:“蕩婦,合該把她送給阿懶,兩人真是天作之合。”
另一人接道:“阿懶可是她侄子!不過話又說回來,她這樣的女人,什麼事做不出來。”
一片低低的笑聲鋪開,我微微蹙起眉頭,仰頭飲了一口葡萄美酒。
荒唐淫亂的世風,與魏晉南北朝相比,當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合剌與撒卯的輕佻舉止,兀朮看在眼裡,雖面有不悅,終是未多言。估摸也不好開口,畢竟坐上那位是皇帝,理應給他幾番顏面。
他只能另起話題,試圖引開眾人注意力。
兀朮向梧桐笑道:“之前梧桐問為何沒有滅掉宋國,四叔就給你好好解釋一番。”
我心裡偷笑,梧桐怎會真的不知。
梧桐自然高興,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目光崇拜的望著兀朮。
兀朮一面倒酒,一面認真道:“遼的滅亡,乃是因昇平既久,人不習戰。而遼主又荒淫,不謀自治之術,認為咱們金國乃是小國,不足畏。所募之兵皆是烏合之眾,一上戰場,便潰逃無用。至於宋,當年咱們南下之初,他們的確是屢戰屢敗,讓咱們得以長驅直下,攻破京都汴梁。不過那時的宋,亦同遼一樣,安樂長久,缺乏戰鬥力。而如今南遷後的宋廷,雖然皇帝趙構素無大志,可他的大將子民,卻皆是骨頭硬朗之人。岳飛,韓世忠,張浚,吳氏兄弟……趙構倘若任用賢人,趁勢撼動中原人心,復故土易如反掌,豈能容我們霸佔中原這麼多年?”
梧桐問:“照此說來,咱們能擁有半壁江山,實乃僥倖?”
兀朮含笑道:“僥倖是有,但當然更離不開先輩們的英勇與頑強。太祖、太宗,以及宗望、宗翰,皆為此付出了極大的心血與辛勞。”
烏祿跟著道:“四叔何嘗不是大功臣。”
兀朮頗為無奈,擺擺手道:“慚愧,四叔征伐江南不下一次,卻屢屢無果,敗仗連連。”他嘆了一氣,目光掃過在座各位女真爺們,口吻嚴肅道:“我要告誡你們的是,江南萬萬不可攻,以後誰也不要輕言伐宋。我們只需休養生息,自謀發展,富強百姓。”
合剌此時也靜靜聽著,兀朮見狀,加重了語氣道:“為君者要兼愛南北之民。不能以講和為弱,以用兵為強。與宋畫淮為界,也並非是怯於用兵。敵國交惡,天下受弊。如欲天下無事,須南自南,北自北,偃兵息民,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