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當晚,參與者除了護衛親兵之外,還有唐括辯、完顏烏帶以及……完顏秉德……
完顏秉德……你糊塗啊……
金國皇統九年的最後一個月,便在血腥的政變中草草結束。皇帝完顏合剌被殺,完顏亮下詔即位,改元天德,大赦天下。
他。終於登上了夢寐以求的位置。
高懸在心裡的一顆石頭慢慢落下。可待它落下之後,隨之而來的卻是一陣空落落的感覺。如同身在迷霧重重的深山老林。只能抬起頭,透過茂密的樹梢,窺得一絲半縷陽光。
然後,便不知所措了。
秋蘭總唸叨著何時回京,因為此時已是天德二年四月,離迪古乃登上大位,已過去將近五個月。
她甚至焦急地問我:“娘子,陛下會不會把娘子給忘了?”
我放下手中的繡活,望向窗外一片欣欣向榮的春色,心頭說不出是何感覺。思念,我確實日日夜夜思念著他,可我思念的卻僅僅只是他的人……
秋蘭依然在抱怨,我回過頭,認真地說:“你應慶幸,我們能呆在如此山清水秀的世外之境。你可知上京城,雨中攙著血腥,風中飄著冤魂,身處在那樣的地方,你要如何呼吸?”
她瞪大眼,期期艾艾地說:“政……政變哪有不流血的……娘子此言,難道是不想回去了麼?”
我淡淡道:“便是回去,也要等血腥味被風吹散了再回去。”
雖然馮安不再向我透露任何事,但憑著對歷史的認知與瞭解,我怎會不知這幾個月上京城的情形。歷來宮廷政變之後,緊接著便是大清洗,以強制與懷柔手段,除去一切不服新政權的勢力。
而歷史對完顏亮的記載,總少不了愛殺戮這一條,此時正值他即位之初,只怕滿城正浸在腥風血雨之中。
忽覺胸口窒悶,我抿了一口茶,起身道:“春光不可辜負,咱們出去走走吧。”
高懷貞遠遠牽來一匹馬,秋蘭驚詫道:“娘子要騎馬?”我微微一笑,縱身躍上馬背。高懷貞笑道:“娘娘好身手!”
我得意一笑,緊了緊韁繩,向他道:“高懷貞,你也去挑一匹馬!”
高懷貞垂首道:“卑職不敢,還是卑職為娘娘牽馬吧。”我拿馬鞭指著他,不悅道:“快去,少囉嗦!”他為難一笑,轉身朝馬廄去。
秋蘭嘟噥一聲:“娘子,奴婢吃醋了!”
我“撲哧”一笑,望著高懷貞的背影道:“不瞞你說,我挺喜歡這小郎,你且留在原地,等我回來!”說畢,我狂甩一鞭,馬兒疾馳而去。
莊園後山平緩,不一會兒我便騎馬來到了最高處。
初春的新綠漸漸變為濃綠,一叢叢野花點綴在片片翠綠之中,宣示著春日的活力與生機。仰頭望天,白雲層層疊疊,悠閒輕盈地飄蕩,令人欣羨。
身後有人靠近,我知道是高懷貞,便沒有回頭。
忽然間,幾隻鳥兒撲閃著翅膀飛起,驚動了寂靜幽深的山林。
我眉心一動,失神地說:“你聽……這是杜鵑鳥麼?”高懷貞答道:“回娘娘,確實是杜鵑鳥。”
“杜鵑……”我恍然一笑,問道:“你可知它們在叫什麼?”
“卑職……不知……”
“不如歸去……不如歸去……”我笑得莫名其妙,“鳥兒聰慧,人竟然不如鳥兒……只是,這偌大天下,何處才是我的家!”
高懷貞沉默,旋即開口道:“娘娘,陛下在何處,何處便是娘娘的家!”
我回眸看他一眼,高懷貞低了低頭,勸慰道:“娘娘莫急,陛下並非遺忘了娘娘。陛下正因寵愛娘娘,才一直不接娘娘回京。娘娘只管放寬心,靜候陛下的聖旨。”
我搖頭笑了笑,調轉馬頭,未再多言一句。
下山時,莊園內多了一個人,正是楊家二郎楊伯雄。
“娘娘,陛下託微臣,為娘娘帶來此物。”他遞給我一方形錦盒,隨即負手踱步起來,眉眼間頗為凝重。
我輕輕開啟錦盒,卻發現一枚五彩同心結,赫然躺在月白色的海棠綢布上。
五彩線編織成的菱形連環迴文結,扣扣連線緊密,飽滿而又精緻,散發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花香。
礙於外人在場,我很快合上錦盒,交給秋蘭道:“放在櫃中收好。”她喜孜孜地接過去,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轉身進了臥房。
我見楊伯雄欲言又止,因笑道:“有話不妨直說。”
楊伯雄看我一眼,輕嘆道:“還請娘娘修書一封,勸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