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迴心散開頭髮上床翻來翻去,睡不著。
香墨將燈油點燃,道:“公主殿下可是身體不舒坦了?”
黎迴心搖搖頭,說:“陪我說會話吧。”
香墨嗯了一聲。
“你是幾年入宮的?”黎迴心問道。
“奴婢是先皇末年最後一次大選進宮的。最初在榮陽殿做掌燈宮女。”香墨安靜的回話。當時的榮陽殿是先皇沒有血緣的嫡母,李太后。也是鎮南侯李家出身的女孩。
若不是太后和先皇爭鋒,鎮南侯又如何會被滅族,白若蘭的父親就不用苟且偷生,連李姓都不敢姓了吧。香墨此言,主要是告知黎迴心,她是先皇時期的李太后選進來的。
“十三年了?”黎迴心嘆氣。
“嗯。奴婢如今二十五了。”香墨笑道。
“該出宮了,可有去處?”黎迴心認可香墨做事情的尺度,若她有所求,她必會允的。
香墨搖頭,道:“奴婢願意在伺候殿下一輩子。”
“話都喜歡這般說。你我主僕這些年,便不需客氣。香墨,你直言吧。”
香墨咬住下唇,目光透著幾分迷茫,道:“奴婢家裡人口眾多,可是若論親疏遠近,唯有一個嫡親的弟弟。現如今,他已經娶妻生子,繼母不能拿捏他什麼,同宮外的事情相比,奴婢反倒是更牽掛公主殿下多一些。”
黎迴心淺笑,道:“真會說話。不如我幫你相一門親事兒?”
香墨臉頰微紅,說:“一切全憑公主殿下做主。”
黎迴心點了點頭。她躺在床上,道:“方才下午的時候你也聽見我們說話了吧。”
香墨頷首,道:“姑娘們說的那般大聲,奴婢想捂著耳朵都聽得清楚。”
黎迴心見她玩笑,心情輕鬆起來,道:“沒想到誰家都有糟心事兒。其中最讓我詫異的是夏靜行姐姐。她看著那般胸膛敞亮的人,實則心思卻特別細膩。”
香墨微笑著看向主子,說:“夏姑娘的父親兵部侍郎夏大人是侯府公子,因為是小兒子,性子微微有些跋扈。好在腦子不錯,雖然不承爵,卻絕對是勳貴人家裡讀書好的子弟了。說起來夏姑娘和黃姑娘背景類似,父親都是勳貴子弟,卻不是長子,反倒是走科舉之路。”
“嗯嗯,黃曉曉的孃親厲害,所以她更無憂無慮一些。”黎迴心附和。
香墨笑道:“黃姑娘的孃親是縣主,品階在那擺著呢。況且黃夫人做姑娘的時候就是京城知名的女漢子一枚。黃大人囧內,一心撲在仕途上,後院沒那麼亂。這從黃姑娘的性子中可以看出。”
黎迴心深以為然,黃曉曉的性子一看就是幸福家庭長大的。嬌生慣養,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大不了破罐子破摔有爹孃撐著。反正她就是要過的肆意飛揚,痛痛快快。
“至於夏大人,永安侯府是武將出身,卻和書香門第的徐家結親。奴婢還是小女孩的時候,就聽聞徐氏女大名。若不是嫁入夏家,而是尋個讀書人過日子,肯定能琴瑟和鳴。夏姑娘,總不會像今日這般辛苦。”
黎迴心點了點頭,這幾個女孩裡面,她對夏靜行印象最好。沒想到夏家卻是最亂的。她爹孃是父母之約成親,她的父親是侯府小兒子,最是不服管教,姨娘一大把,還有不少紅米分知己。夏家嫡子就一個孩子,才五歲,庶子庶女加在一起二十多個人。
夏靜行早年被祖父當男孩養大,也是因為家無嫡子,現如今不僅要護著孃親和幼弟周全,還要處理好十幾個姨娘和二十幾個庶出弟弟妹妹們的關係,真是……比她糟心太多。
人的幸福感果然是被比較出來的。
黎迴心和香墨聊著聊著就睡著了。夢裡,唇角微微彎彎,這個生日,熱鬧又愉悅。
八年了,一切漸漸走上正軌。
京城,靖遠侯府。
入夜後,歐陽鴻被叔叔歐陽岑和堂祖父靖遠侯喚來書房議事廳。
歐陽岑問道:“今日為何沒有接回夜哥兒。”
歐陽鴻猶豫片刻,直言道:“公主殿下不許。”
“一個孩子而已……”靖遠侯納悶道。
歐陽岑皺起眉頭,說:“接回孩子事小,皇家態度是大。我認為該第一時間通知大哥。”
歐陽鴻腦海裡浮現出一張目光皎潔,笑容明媚的臉龐。
她、似乎對他特別不喜……
歐陽鴻從小到大還沒遇到過上來就橫眉冷對他的人。好歹他模樣俊美,待人接物知書達理,怎麼就被嫌棄成這般?甚至,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