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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對我說什麼,可是有一回,他看不下去了,覺得我實在太過分,忍不住出言教訓了我,我卻對他大吼,說他不是我父親,更沒資格當我的父親,他沒權利管我,要他立刻滾出我家!”

“仲凱!”華琳忍不住瞪他,他怎麼可以這個樣子啊!

他苦笑。“小時候真的不懂事,其實我那時很怕,怕我媽不要我了,我已經沒爸爸了,若許叔叔再將我媽搶走的話,我就一無所有了,會變成孤零零一個人,當我吼完後,我媽打了我一巴掌,老實說,從小到大,我再怎麼壞,我媽都不會打我臉,最多隻會打屁股,因為她覺得打臉是件很差辱人的事,我被打了之後。更加認定我母親不要我了,於是我負氣跑出家門,離家出走。”

仲凱的固執和頑拗,由此可窺見一二。

“離開家的我,身上沒帶錢,衣服又沒多穿,到處亂晃,那時又淋到雨,很快就受了風寒生病,發燒昏倒在路邊,被路人送到醫院去,醒來後,我媽就坐在我身邊,兩眼發直看著我,一見我睜開眼睛,就趴在我身上哭了出來,本想告訴她我沒事,可是看到許叔叔就站在她身後,一賭氣,又開始大吵大鬧,鬧著出院,直到許叔叔離開病房了,才安靜下來,我媽看到我這樣,心下也明白一大半,就跟我說,她再也不會和許叔叔來往。”

“後來呢?”

“我媽向來說得出做得到,之後,我再也沒看過許叔叔,我媽也另外找了一份工作,並且搬離了原先的地方,一切似乎都恢復平靜,母親再度只注意、關心我一人,但是從此以後,我便再也沒看過我媽臉上出現那如少女般靦腆的微笑,那種只有在許叔叔在時,會散發出的光亮。”說到這,仲凱的聲音已變啞了。

華琳伸出手,猶豫了一下又回收回來,她無法開口叫他不要再講吓去,或許這些事已積壓在他心底很久,不吐不快,只是她更驚異發現,原來他也不過是個平凡人,認知到這點,並不能稍減她心中對他的愛意,有的只是更加的愛戀和心疼。

“隨著年紀漸長,才發現到當年做的這件事有多蠢,有多自私!高一時,我走在路上,突然碰到了許叔叔,我認出他,但他卻沒認出我,那時,他身旁跟著一位中年婦女,兩人手上各牽一個小孩,有說有笑地走過我身邊,看起來好幸福、好快樂,陡然間,我知道自己失去了什麼,倘若當年不是那麼孩子氣、幼稚,我說不定也可以擁有一個好父親,一個快樂的母親,甚至有健康的弟妹,一個平凡卻完整的家。回家後,看到我媽,一個人坐在院子裡挑菜,我愧疚地想向她道歉,但就是無法說出口。”那晚吃飯時,他特意問母親還記不記得許叔叔,結果任母露出茫然的神情,問他說的是哪個許叔叔,他以為母親真的不記得,他才小心翼翼將白天碰見的事情說出,任母聽完後只是淡淡說道,時間已經過了那麼久,她早不記得那個人,何況,她有他就夠傷腦筋,哪還有時間管別人?他聽完後,才勉強放下心中的大石。

可是那一夜,當他上廁所,經過母親房間外頭,卻聽到裡面傳來壓抑的低泣聲。霎時間他明白,母親什麼都沒忘,但是為了他,她選擇遺忘,只有在獨自一人時,才會釋放出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悲痛,這時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他……扼殺了母親人生中遇到的第二個春天!他不知該如何彌補,他的成長,是母親用大好青春和犧牲熱情換來的,所以從那一刻,他就發誓,他絕對要好好孝順母親,他從母親那奪去的幸福,他將要用一輩子來還,直到她天年已屆。

也正因為如此,當華琳提出離婚時,雖然很痛苦,可還是簽了字,在他心底認為,這是老天給他的報應,當年他逼迫他媽放棄她的所愛選擇他時,而當他得在他的最愛和母親之間作選擇時,他……別無選擇。

當仲凱說完後,寂靜有若濃霧般重重包裹住他倆。

華琳覺得臉頰上一片濡溼,不知何時,她已淚流滿面;而仲凱,早已背對她坐著,雙肩輕微顫抖,有若受傷的小動物般的低沉悲吟,不時從他口中逸出。

她為任母的遭遇感到心傷,更難過仲凱竟一個人承受這些自責和傷痛,見到他有若小孩般哭泣時,她心有若刀割,她緊緊靠向他的背部,用手將他的頭抱進她的懷中,默默將她的力量傳給他,他全身僵了一下,然後轉過身環抱住她,整張臉緊緊埋進她的胸口,他的悲吟變成低嚎,全身顫抖得更厲害。

她用盡全身的力氣緊緊抱住他。“我在這裡陪你,我會一直在這陪你的。”她有若抱著小孩的慈母,不斷安慰他、輕撫他。

“你該早些告訴我的!”華琳輕輕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