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了杯茶,端在手裡卻不喝,身倚欄杆,隨著舞曲輕輕搖晃。不經意間看到那舞娘身姿旋轉間匆匆一瞥,竟如刀鋒般閃亮。
那個舞娘小刀記得清楚,長凝鎮上的海棠樂班裡可並沒有這個姑娘!
他忽然面色一變,手捂腹部,形容痛苦,嘔吐不止,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滿臉痛苦地指著樓下,含糊不清地說了聲:“有毒。”彷彿忍受著巨大的苦痛,弓著身體,跌倒在地。
他這裡動靜並不算大,但卻吸引了幾乎所有客人的注意。彷彿戲子遇到了意料之外的劇本,不知道下一步該怎樣繼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人人靜默。
有可能嗎?這個名滿天下的超級護衛,會這麼輕易地在茶樓裡被一杯茶給毒死?
除了這些心思各異的客人還有掌櫃、店夥、海家雷等震驚恐慌的不知情者,茶樓裡只有一個人是異樣地興奮,她竟然情不自禁地歡呼了一聲,撩起裙角飛奔下戲臺,直奔二樓那間包廂而去。
海家雷驚慌地大叫:“玲瓏!你幹什麼去?”
那舞娘邊興奮地往樓上跑,邊高聲叫道:“海叔,叫人給我作證,這人是我殺的!”
海家雷腳都軟了,撲通一聲坐到地上,抖抖簌簌地指著她說不出一句整話:“你。。。你。。。。”
後臺那位年近四旬的掌櫃也嚇得面無人色,顫著聲叫道:“報官,快去報官!” 茶樓裡毒死了客人,真是要了命了,這買賣還怎麼做得下去!幸好那丫頭瘋了當眾自認,滿屋子人證可不能放跑了,還指望著這些人還茶樓清白呢。
興沖沖撞開包廂木門的舞娘一眼看到低垂著頭的小刀靠著牆跌坐在地,一動不動,計劃得逞的興奮之中,她難得還考慮了一下該怎麼處理眼前這具屍體。楚王的懸賞,殺死叛刀者可得金萬兩,第一次幹這種事,沒有經驗,也沒有人告訴過她該怎樣向楚王去證明自己已經殺掉了這個人?把他的頭割下來帶給楚王?
雖然這有點難以下手,可是看在萬兩黃金的份兒上,她倒不介意從一具屍體上切下他的頭。拿定了主意,抽出腰間軟劍,邁進包廂,海家雷在樓下戲臺上看到她,又驚又怒地大叫:“玲瓏,玲瓏!你怎麼能辦這種事啊!殺人是要償命的啊!還不快跑!”
玲瓏尚有餘瑕回應,衝著樓下大聲道:“海老爹,您別怕,沒事,這個人可以殺!”
掃過樓下眾人,毫不在意那些人注目的眼光,轉頭看向小刀,雙手握劍就要全力劈下,就在她雙手高舉將下未下那一瞬間,小刀的頭歪了歪,一雙狹長的桃花眼斜向上看,唇角勾起輕薄的淺笑,目光清澈明亮,哪有一絲中毒的跡象!
玲瓏大驚之下劍隨身走,全力向下撲去,小刀令人眼花撩亂的動作她根本沒能看清,只知道眨眼之間那人便從她的眼前消失,隨即便緊貼於她的身後,而手中的軟劍也不知怎地被他奪了去,冰冷的劍刃緊貼粉嫩的脖頸,徹骨的寒冷從頭頂直達腳底,將她凍住,一動不動。
海家雷撕心裂肺的哭號彷彿來自九幽深處,帶著深刻入骨的驚懼:“大人,饒命啊大人!”
令小刀的停住手中的劍的,不止是海家雷的嘶吼,還有那個人低啞的聲音,言猶在耳:“何必多傷人命。”
小刀極難得地猶豫了一下,那柄狹長的劍停在舞娘的肩頭。可是這時候那舞娘到底身手靈活,緩過神來,趁他失神,團身進撲,自腰間抽出的匕首狠狠刺中他的胸口,只聽“當”地一聲,金鐵交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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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野吃過午飯,只歇息了片刻便帶人前往軍營。
帝都城內共四大軍營,分別在四大城門附近,託中周官員們好大喜功的福,毫無防備意識的周人在建設軍營時,居然是按每營容納十萬兵力的標準,平日裡帝都守軍五萬,每營最多時也不過一萬多人,任由諾大的軍營空置,可在這個時候,卻顯出了好處,一下子駐進了近四十萬人的隊伍,竟然未嫌擁擠,好在晉軍前進路線上各城鎮的物資大部分事先運往了帝都,糧草軍械堆積如山,不然驟增四十萬人,僅僅每天的吃喝消耗就得讓人頭疼。
他去的是南大營,為了方便管理,所有的外來隊伍都被安置在了南大營,在拓跋野看來,中周原有的駐軍和新徵部隊還算比較容易掌握,不確定因素最多的,便是那四十七支雜牌軍。在帝都所有的隊伍中,這些人的戰力最強,但卻難以掌控。用得好,會是一支奇兵,可用不好,這些人很可能會成為心腹大患。他們應召而來,又不能把他們趕出去,最好的辦法便是在最短的時間內將他們打散重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