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刻,正是夕陽西下,華燈初上。她的面前,擺著一個做工精美的七絃琴,光看這琴,陳容便知道價值不菲。看來,南陽王在自己身上花的心思,著實不少啊。
她低著頭,盯著那琴半晌,突然喚道:“拿些竹子和紗,蠟燭來,我想做些孔明燈玩。”
年長的婢女應道:“是。”
她走出幾步後,年青的婢女叫道:“給她多拿些。這般夜晚,別讓美人太寂寞。”聲音中帶著嘲諷。
陳容頭也沒抬。
不一會,她的面前便擺了一攤的物事。
陳容蹲下來,就著燈籠光,開始把裁好的竹子捆綁。
她做得很慢,很專注。
兩婢先是盯了她一陣,見她笨手笨腳地弄了大半個時辰還沒有弄好一個,便各自忙活去了。
她們一走,陳容地動作便快了。
不一會功夫,陳容便弄好了三盞孔明燈。只是她的燈很奇怪,每個紗面上,都用毛筆簡單的勾出一張臉來。
這是一張男人的臉,年青的婢女走到她身後,歪著頭盯了一眼,突然說道:“這是誰呀?”
陳容沒有理會。
她在兩面畫上這張臉,另外兩面,則用冉閔所在的胡族,石氏眾人喜歡用的符號,像纏花一樣纏出幾個字來,“王弘,阿容。”
弄完後,她把燈中的小蠟燭點上,隨著手一鬆,那做工粗疏簡單的孔明燈,開始冉冉升起,轉眼間,便飛過了房屋。
年青的婢女與她一樣,仰著頭看著那三個孔明燈飛到天空上。她見到陳容又開始做起孔明燈,不由好奇地問道:“那是你的意中人?你在許願與他廝守?”說到最後一句時,她的聲音低了點,語氣中帶著抹同情。
第五十六章 名士吟
陳容沒有理會兩婢女越來越同情的目光,她只是專注地扎著孔明燈,並一盞又一盞地把它放到天空上。
整整一個晚上,時辰都在陳容做燈,放燈中渡過。
一直做到子時,當她倦極入睡時,那年青的婢女推了推打著眈的同伴,低聲說道:“這個阿容,也是一個可憐人。”聲音中,隱隱有著屬於青春的惆悵。
第二天轉眼便到了。
一大早,一陣笙樂聲便透窗而入,在樹林中婉轉飄揚。陳容慢慢睜開眼,望向紗窗外。
紗窗外的天空,很暗,陰沉沉的似要下雨。
她撐著腰坐直,擁著被子望著外面的天空出神。
這時,那年青的婢女喚道:“女郎,可要洗漱?”她的聲音,明顯比昨天要溫和,看向陳容的目光,也隱隱有著同情。
陳容搖了搖頭,沒有看她。
年青的婢女盯著怔忡中的陳容看了一陣,突然說道:“女郎,王爺雖喜新厭舊,又有把舊人送給屬下的喜好,可終究能錦衣玉食,能活著的。”她說到這裡,突然一啞,突然記起,眼前這個阿容,可不是窮人的女兒,她是大家族裡的,早就享有這種庇護。
阿容抬起頭來。
清晨中,她那張沒有梳洗的小臉,也是白淨清爽得驚人,她望著那婢女,低低說道:“多謝。”
年青的婢女低下頭來,她訥訥地說道:“不用。”說罷,匆匆退了出去。
漸漸的,那飄轉的笙樂中,添了簫音,簫音空遠纏綿,與笙音相互纏繞,帶著一種春天才有的感傷。
陳容低下雙眼,嘀咕道:“一大早的,便有這笙樂,這南陽王府中,還真是一派歌舞昇平。”
她穿上木履,噠噠噠地走到紗窗處。
‘吱呀’一聲,她把紗窗推了開來。這窗門一開,二個美人的腦袋便與陳容對了個正著。
六雙眼睛一遇,那二個美人急急轉身。當她們轉過一片光禿禿的桃樹林時,陳容聽到一美人說道:“新進了美人,王爺竟不來相伴?怪哉。”
另一個美人說道:“剛問了,說是這美人還是個客卿呢。嘻嘻,美人客卿,多少年了,王爺這招也只用過五次呢。”
陳容吸了一口氣,命令道:“拿水來。”
“是。”
兩婢同時應了一聲,迤邐而入,她們的手中捧著水盆,毛巾,還有洗漱用的青鹽等。
在兩女安靜地給她洗漱,梳理頭髮時,陳容問道:“王府中,哪裡是我不能去的?”
年長的婢女一邊幫她把頭髮梳了個流雲髻,一邊說道:“除主院外,後院和東西出兩院,女郎都可以去。”
陳容應了一聲。她注意到,這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