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他微紅的俊臉。他正在靜靜地看著她,眼神有點溫柔,也有點迷濛。陳容心頭一跳,忍不住伸出手去,撫上他的臉。
這一臉,她悚然一驚,“好燙,你病了?”
身前的男人,還在對她淡淡而笑。陳容一把扶住他,低低責備道:“你病了怎麼還來這裡?你,你不會請大夫看麼?”
男人垂眸,墨髮披垂在臉頰上。在陳容的責備中,他抬眸瞟向她,這一眼,頗有點迷茫,這個總是堅強從容的男人,彷彿脫去了所有的外殼,變成了一個脆弱的孩子。那眼神中的迷茫和一瞬間的軟弱,讓陳容心頭大顫。
她扶住他,急急問道:“出了什麼事?”男人低下頭來。
他把自己的臉擱在她的肩膀上,吐出的氣息熱熱的,聲音也有點軟軟的,“無事。“陳容又伸手探向他的額頭,這一探,還真有點熱,她心下不踏實,便伸手探向他的胸口。
這時,綺在她肩膀上的男人輕聲問道:“到舟上去。”
陳容應了一聲,扶著他向後山的舟上走去。
她身上的這個男人,明顯手腳無力,這般靠在她的肩膀上,全身重量渡了大半過來。
他吐出的暖暖的氣息,一下一下撲上她的肌膚上,熱得讓她心下不安。
便這般扶著他,陳容一步一步向後山挪去。陳容低低問道:“還是回觀中吧。”
“不用。”他握上她的手腕,掌心的熱度炎人,“只你我在就可。”
只你我在就可。
不知為什麼,聽到這句話,陳容的心驀地一軟。
她情不自禁地應了一聲,扶著他向山下走去。幸好她修過武技,
體力過人,這樣扶著一個大男人,雖然喘息不已,卻也穩穩當當地走出幾百步。
她扶著他來到後山那湖泊處時,在要他站穩後,陳容拿出那些懶得搬來搬去,而藏在潔淨處的塌幾,然後扶著他來到一處避風的所在。
剛扶著他坐下,男人輕輕一扯,便令得陳容身不由已地向塌上一跪,她還不曾坐直,男人已就勢枕在她的膝上。
他閉上了雙眼。
陳容撫養他的額頭,又說道:“真的燙,得叫大夫了。”
“不用。”男人閉著雙眼,嘴角一扯,說道:“蘇地出現傷寒,”在陳容的顫抖中,他低啞說道:“我曾從那裡來,今天上午,宮中傳出訊息,太子感有傷寒。”
他抿著有點乾的唇,慢慢睜開眼來。
望著一臉焦慮的陳容,他卻是嘴角微揚,慢騰騰地說道:“阿容自是知道,你的七郎何等驕傲,怎能任由那些小人作賤?剛發現身有不適,我便來你這裡。不是傷寒更好,如是傷寒,便與阿容同止同息,豈不是美事?”
傷寒從漢代以來,一直是絕症,大流行時,甚至出現過十室九空的現象口雖然醫聖張仲景曾以無上智慧,編寫了“傷寒論”一書,可那書先是被某些人當成至寶束於高閣。後逢漢末亂世,胡奴猖檄,竟是不知所蹤了。
沒有了那奇書,世人一聽傷寒便膽戰心驚,對於這種流傳性極廣的絕症,世人無奈之下,已是一經發現病患便放棄的。如王弘這種嫡子,就算不被放棄,可把他秘密看守起來,防止感染他人,那是必須的。
陳容櫻唇顫了顫,她低聲說道:“也許根本不是那病。”
王弘低應一聲,喃喃說道:“也許吧……我自幼體弱,十歲前,兩次垂危。”他長長的睫毛,在他說話際,於眼睛下投射著一個弧形陰影,配上他微紅的俊臉,極美極虛弱。
陳容不自覺地摟緊了他。
王弘見狀,輕輕一笑,這般說著話,似是有點疲憊,他又閉上雙眼。直過了一會才續道:“幼時,曾有高人說我是命短福薄之相,這話被很多人聽在耳中。現今,我丹得罪了一些人,如又惹上這類似時瘦的疾病,怕是不死於傷寒,也會死於小人之手。”
陳容明白了。
她低低應了一聲,把自己的臉貼在他的臉上,輕輕問道:“我可以做什麼?”
王弘說道:“我很熱,把冷水汲於額頭應該會好一些。”
陳容應了一聲,連忙拿起與塌幾藏在一起,用來更換的白色布衣撕爛。這布衣很堅韌,她用牙齒咬了又咬,雙手各持一端用力地撕扯著。直扯到額頭上青筋暴露,那布料還是紋絲不動。
阿容頭一低,貝齒咬著一端,使勁地撕扯起來,隨著‘滋滋一一一,的布帛撕裂聲傳來,陳容通紅的小臉上,綻開一朵燦爛滿足的笑容來。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