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揪了出來——此人竟是當初他們自清元洞天回羅浮時,硬將池煦攔在洞外,還要徹查眾人隨身物品的明性峰修士。只是他叫什麼來著?
彷彿是察覺到了樂令的目光,那修士也從下方抬起頭來,目光與他恰恰接觸,不加掩飾的厭恨和殺意一閃而逝,嘴角卻又扯起一抹狠戾的笑容。對視的這一刻,那人的名字已彈到了樂令的唇邊,隨著他的呼吸低低吐了出來:“譚毅!”
可他怎麼會離開羅浮,又怎麼會跑到這會元閣來與自己競價的?難不成雲錚還是明性真人也要買東西?他們應當是不會買這卷陣法殘卷,若說是這人與步虛峰有仇隙,故意為難他還差不多。不過有湛墨和他這三名屬下在,誰為難誰還說不定……
樂令聽著他再度加價,卻只冷冷一笑,再不爭競,而是把湛墨拉到身旁,悄然傳聲,讓他吩咐那三名妖修屬下替自己出價。冰揭羅宮有自己的傳音法,湛墨口唇微動,身旁隔著幾座隔間,便傳來無患優雅醇厚的聲音:“一百五十上品靈石。”
這價格又提上了近五十枚上品靈石,那些煉陣的修士也都覺著不值,場中再無第二個聲音。下方的譚毅回頭看了樂令那隔間一眼,似乎是確認了出價的人不是他,也就滿足地不再抬價,任由那殘卷落到了無患手中。
會元閣做事十分利落,下頭那副極品丹鼎“陰華羽蓋”還未競完價,陣法殘卷便已從降真等三妖的隔間送到了樂令手上。
那本殘卷雖不如玉簡方便,但上頭的陣法亦有圖畫展示,看起來清晰易懂。
只是那主持之人介紹得有些差池,這本書裡並無製作陟降盤的手法。殘卷前幾頁都畫著陣法,注著佈置陣法時的要訣;而翻到最後幾頁時,卻是陰陽陟降盤中精氣排布的層次方位,也就是陣盤完全煉化後,其中精氣分佈的全貌。
樂令不由有幾分後悔——倒不如就讓姓譚的把這書買去,看看他花了一百五十靈石買下這種東西,臉色該有多麼好看。待這鑑寶會結束,再叫降真他們出頭,以靈石或別的東西換了這殘卷……
嘖,在羅浮待久了,他做事越來越優柔寡斷了。
樂令嘆息著低下了頭,羊脂玉般光潔柔軟的手指就擱在書冊上頭。以他金丹宗師的智慧,翻過這一遍,就已將書中陣法完全記下,只差將來配合陰陽陟降盤運用而已。他看著的並不是書上圖文,而是自己這雙能斷金碎石,談笑間取人性命的手。
這雙手曾經對上陽神真君也不會軟,眼下卻已變得謹慎畏縮。在強大的仇人面前明哲保身也就罷了;怎麼連對著這樣的跳樑小醜,都要反覆思慮該如何對待;心底甚至寧願息事寧人,失了快意恩仇的膽氣?
他在師尊座前時,功力也不是一步登天的,當年未晉元神之前,實力也一樣不足,卻何曾這樣窩囊過。樂令雙手慢慢絞在一起,將那本陣法殘卷收入法寶囊中,冷冷盯著下方的譚毅。
一件件天材地寶次第展出,譚毅終於再度競了價,他要買的卻是一團姆指大小的純淨火精,想來是要替雲錚買回去澆鑄元嬰的。羅浮的功法對五行精氣依賴太深,雲錚一個陽神真君的弟子,竟也要派人出門採買五行精氣……
真是可憐,不過等雲錚跟了他就好了。他手裡有陰陽陟降盤,要多少五行精氣皆能得到,就是把雲錚的元神法身凝得比色身更堅固也不難。
樂令目中浮起一絲笑意,神情悠遠纏綿,看得湛墨心口一陣陣發酸,當下將他扯進自己懷中,雙唇印到了那雙湛然如秋水的眼睛上。樂令忙閉上眼,一雙睫毛如細羽般抖動,拂得湛墨唇上微癢,心頭亦是微癢。
他緊緊箍住樂令的雙臂,微慍地將唇移到他耳邊,將聲音直接傳了過去:“你是我的,不許想別人。”
樂令羞怒交加,急得也忘了勾連禁制,直接推開湛墨,又從法寶囊中取出景虛真人早年賜的法器法象壺將這片隔間罩住,總算是防住了這黑蛟丟人的勢頭。湛墨一向是打蛇隨棍上的性子,見這隔間被法象壺罩住,不通內外,愈發放肆起來,緊緊纏在樂令身上不放。
直到臺下響起了“還魂駐魄丹”之名,他們倆才終於拆解開來,重新開始競價。此丹雖只能延壽百年,但不限制服食數量,一些壽限已至卻又不能突破的修士都願購,價格遠不是他那冊陣法殘卷可比,只底價便上了五千枚上品靈石。
這樣的價格,除了景虛真人這樣的大派掌門能連續服用,也只有一些身家豐厚的合道道君才能買得起。
臺上那修士又道:“這一爐丹藥共有三枚。丹藥主人除了靈石以外,還願以此丹換純陰性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