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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小天的家在宣武街西曲子衚衕,左邊的鄰居是世襲劊子手,家裡還經營著一個雜貨鋪,右邊的鄰居是一個忤作世家,家裡兼營肉食鋪子,葉家就夾在中間,門楣最小。
一進小小的四合院兒,推門進去,就看見他的老孃葉竇氏端著個簸箕正在院子裡餵雞,幾隻老母雞咯咯地叫著,歡快地追逐著撒落的麩子。正在牆根底下曬太陽的大公雞聞聲趕來,昂首挺胸的,很霸氣地把它的後。宮們擠到了一邊。
葉小天向老孃打聲招呼道:“娘,我回來了。”
葉竇氏陰沉著臉色沒有說話,葉小天微感詫異,正要詢問,忽聽西屋裡一陣叫罵聲傳來,那大嗓門兒自然是葉老爹:“你這混小子能了啊!三腳踹不出個屁的東西,這麼有老主意。”
葉小天訝然道:“娘,我爹這是罵誰呢?大哥回來了?”
葉竇氏欲言又止,最後只是重重地嘆了口氣。
葉小天趕緊道:“我去看看!”
葉小天匆匆趕到西屋,撩開門簾兒一看,就見他爹葉老漢正舉著一個笤帚疙瘩沒頭沒臉地打著他哥葉小安。葉小安在炕上蜷成一團,護住頭面,撅著屁股,既不躲也不喊,任由老子抽打。
葉小天趕緊上前攔住父親,勸說道:“怎麼了這是?爹,您老消消氣兒,一家人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的,大哥都是成了家的人了,您老教訓幾句也就是了,怎好動手。”
葉小天一面說一面向大哥遞了個眼色,葉小安與葉小天是雙胞胎,長相一模一樣,只是神情氣質遠不及小天那麼跳脫靈動,一看就是個憨厚老實的人,一見二弟向他使著眼色,葉小安急忙抱頭鼠竄。
葉小天拉著氣咻咻的父親,把他按到炕邊坐下,陪著他坐了,攬著父親的肩膀,親熱地道:“爹,大哥這麼老實的人,能幹啥惹你生氣的事兒,你怎麼發這麼大的火?”
老葉一聽又是氣不打一處來,憤憤然道:“這個混帳東西,真是氣死我了,你說他幹什麼行,啊?你說他能幹什麼?”
葉小天聽話聽音,隱約明白了幾分,試探地問道:“怎麼,大哥那米麵作坊……經營的不好?”
老葉拍著大腿道:“不好?如果只是不好,老子就算燒了高香了!這個混帳東西,開個米麵作坊都幹不好,欠了一屁股饑荒,店開不下去了,受人一擠兌,就把店出兌了。
你嫂子一賭氣回了孃家,你說你哥咋就這麼熊,好端端地一個生意都開不下去,更可氣的是,從頭到尾他就沒跟我說一聲兒,自己做主了,他眼裡還有我這個老子麼?”
葉小天連忙勸慰道:“爹,事已至此,您生氣又有什麼用,您要氣出個好歹來,大哥就更難過了。做生意嘛,總是有賠有賺的,要不然大家不都去做買賣了麼,您老別生氣。”
老葉默然片刻,沉沉地嘆了口氣,緩緩地道:“爹生不生氣都沒關係。要緊的是,你嫂子生你哥的氣呀,本來人家孃家就比咱們家強,這門親事是咱們家上趕著,你哥又不爭氣……”
老葉說著說著,觸動傷心事,目中隱隱的便有淚光泛起來:“是你爹沒能耐啊,就祖上傳下來的這碗公門飯,兩個兒子,我給誰啊?爹核計著,你機靈一些,在那地方吃不了虧,這天牢的差使就交給你了。
就為這,爹又覺得虧欠了你哥,於是把一輩子省吃儉用的積蓄都拿出來,給他置辦了個作坊,又幫他娶了媳婦兒。爹……爹能使的勁兒可都使出來了啊。”
老葉哽咽著,眼淚終於簌簌而下:“你哥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光老實有個屁用啊,這拖家帶口的,如今連個活命的營生都沒了,以後可怎麼辦?是我這當爹的沒本事啊……”
老葉傷心地掩住了臉,淚水從掌緣繼續流下來,葉小安沒逃遠,就蹲在門簾子外面聽著呢,聽老爹這麼說,葉小安心頭一慘,忍不住號啕大哭起來:“爹,你老別說了,這不怨你,是兒子無能……”
葉小天見老父落淚,鼻子也是一酸,忙忍住了淚,故作輕鬆地道:“爹,你這是幹什麼,讓左鄰右舍的聽了去還不笑話咱們老葉家?大哥這事兒好辦,讓大哥接了獄卒這份差使不就行了?”
老葉一愣,搖頭道:“那怎麼成!小安自己闖下的禍事,怎麼能頂了你的差使?”
葉小安在門簾子外面也訥訥地道:“二弟,這事兒不成的,哥就是餓死也不能搶自己兄弟飯碗。你嫂子真要不跟我過了,那就隨她去!哥是沒本事,可哥不能沒良心!”
葉老爹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