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要排一部大戲,本就喜歡聽戲唱戲的葉小安。在戲班子里人人恭維,輕鬆愜意,最是舒坦,一聽之下大為意動,準備再跑一趟銅仁城,爭取扮個主角什麼的,他生怕兄弟阻撓,是以心中忐忑。只含糊答應了一聲。
葉小天道:“大哥,我要去一趟貴陽城。撫臺大人召見我,這一去恐怕最快也得小半個月才能回來,家裡面還請你多擔當著些。”
其實葉小天從沒給過葉小安壓力,耐不住葉小安性情敏感,再加上他媳婦恨鐵不成鋼,一見面就把葉小天搬出來和他比。百般的數落之下,導致葉小安一見葉小天就“亞歷山大”。
如今一聽葉小天要去貴陽城,葉小安頓時鬆了口氣,本來想請求似地說要去銅仁耍耍的話兒已經到了嘴角,也就嚥了回去。等二弟一走。他還不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麼。
葉小安臉上露出一絲輕鬆的笑容,道:“好,你放心吧,哥蠢笨的很,臥牛嶺的事兒幫不上你什麼,二老這裡你卻不必擔心。”
葉小天道:“話也不能這麼說,哥你只是太老實了,容易被小人相欺。我琢磨著,來年闢地耕田,將建大批農莊,這方面的事,大哥倒是能幫襯兄弟,詳細情形我還沒想好,等我從貴陽回來再說。”
二人聊了一陣,葉小安往前院走,葉小天望著他的背影暗暗嘆了口氣,他這兄長,與他孿生兄弟,一母同胞,照理說各個方面都應該差不多,只可惜小時候被鑽進被窩的長蟲驚嚇了,以致膽量、智商的發育都受了影響,也是沒辦法。
農業社會,農業為本。肯把它交給大哥打理,葉小天也是下了狠心的,到時候他會安排能人幫著兄長,但主要打理人員肯定是他大哥,葉小天並不是想安排個虛職敷衍了事,只希望能由此樹立起大哥的自信。
※※※※※※※※※※※※※※※※※※※※※※※※※
一輛輕車行駛在山道上,在那薄雪上輾過兩道長長的車輒。車廂中,一隻紅泥小爐燒得旺旺的,溫暖如春。案上一盤殘棋,田雌鳳和田彬霏對面而坐,目光注視在棋盤上,但二人的交談卻與這盤殘棋沒有任何關係。
“只不過是讓葉小安‘死’而已,這件事,根本不需要勞動你親自前來。”田彬霏拾起一枚黑子,淡淡地道。
田雌鳳淡淡一笑,微微俯下身子,看著案上棋盤。車上溫暖如春,她也就只穿了一件春衫,俯身向下時,領口便露出一抹晶瑩,一道誘人的溝壑引人入勝。
“沒錯!如何安排葉小安去‘死’,本來的確用不著我,也用不到你,不過,這件事關係重大,萬萬出不得絲毫差錯,所以,我必須得親自來,親手佈局,方才安心。”
田彬霏閉上了眼睛,沉思片刻,又驀地張開,道:“先讓葉小安‘死’,是為了來日以葉小安替代葉小天時,不致引發太多猜疑。”
田雌鳳嫣然道:“不錯!如果同時動手,一死一活,只要葉小安表現得稍不如人意,難免就會引起有心人注意。你要知道,葉小天身邊,庸才極少,聰明人卻極多。但……葉小安先已死了,再神不知鬼不覺地換成葉小天,那就萬無一失!”
田彬霏苦笑道:“移花接木!沒想到楊應龍的胃口如此之大,想法如此奇異。我一直有些奇怪,以他的聰明才智,既然有意於石阡和銅仁兩府,又怎麼會讓葉小天一再得手,原來是有意飼虎!”
田雌鳳含笑道:“所以我才覺得,天王雄才大略,比紫禁城裡那位大明天子要高明百倍,想要問鼎天下,未必不可成功!”
田雌鳳懶懶地抻了下腰肢,胸腹間露出一道誘人的曲線:“長風真人在我百般央求之下,曾經不惜以洩露天機為代價,為天王卜算出一道‘乾卦九五’的上上之卦,這可是稱帝的吉兆!”
田彬霏不屑地道:“江湖術士所言,何以當真?”
田雌鳳是極其迷信玄學的,當即正色道:“天地之間,自有玄奧。有道之士畢生浸淫其中,能夠窺破天機並不稀奇,只是你我凡夫俗子,理解不了其中奧妙罷了。”
田彬霏搖搖頭,依舊不以為然,卻也不好再說。
田雌鳳掀開轎簾兒向外面看了一眼,回眸笑道:“快到銅仁了,咱們此去,就是要住到長風真人修行的七星觀內。你和這位真人接觸一下,就知道我所言不虛了。”
※※※※※※※※※※※※※※※※※※※※※※※※
車馬在撫臺衙門前停下,葉小天下了車,擁緊了大氅,仰頭望向門楣。
上一次來至此處,正是曹展張楊四家披麻帶孝,以逼宮手段催促新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