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留下紫鵑一人在園子裡對我的話含英咀華。
入夜,同樣是睡到夜半。絳珠突然紅光大作。起身盤膝而坐,輕輕施法,一張晶瑩幕布便在室內徐徐展開,不知道這回絳珠又要提醒我探看些什麼。
但見幕布中是一片蔚藍夜幕,朗月星空下一條銀河銀光閃閃,銀河之上一座紅色的橋橫跨銀河兩岸,牛郎挑著挑子,挑子裡坐著花花和如月,正小心翼翼地走上紅色的橋。那座紅色的橋會動,定睛看清楚了,居然是無數的喜鵲搭成的彩橋,我一下張大了口。
牛郎帶著孩子透過鵲橋抵達銀河東岸,與織女匯合了。空中的鵲橋一下散開,無數的喜鵲在夜幕下翩翩飛翔。一隻醒目的紅喜鵲一下化身紅玉,落在銀河邊,掩不住滿面笑容,自言自語道:“湘妃娘娘,你如果能看見這一幕就好了,紅玉做得好吧?紅玉終於為牛郎和織女姐姐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湘妃娘娘,你看不見沒關係,紅玉會堅持做好事不留名的,每晚都會給牛郎和織女姐姐搭一座鵲橋,讓他們暗度陳倉……”
我在幕布前“噗嗤”一笑,對著幕布上搖頭晃腦的小喜鵲啐道:“暗度陳倉可是個貶義詞。”
收了幕布,我安心躺回床上,這個夜晚神奇地沒有失眠,睡得又香又甜。
一覺睡到太陽曬屁股,起來時,紫鵑已做好了早餐。我洗漱完畢,便去享受美味。
“姐姐,昨晚好夢麼?”紫鵑盯著我一臉笑容吃驚道。
“怎麼,你妒忌啊?”我一邊海吃湖喝,一邊斜睨著紫鵑。
紫鵑悻悻然:“不是,我只是想讓你介紹點經驗給我,我睡不著。”紫鵑很沮喪。
“那你每晚睡覺前來找我。”
“找你做什麼?”
“我朝你後腦勺劈一掌,你應該就能睡過去。”我不以為意,繼續吃我的早餐。紫鵑跺腳嚷起來:“姐姐,那不是睡過去,那是昏過去好嗎?”
好吧。
入夜睡覺前,紫鵑竟真的來找我,我包在被窩中一頭黑線,“你不會真的讓我把你劈昏吧?”
“和你一起睡,行嗎?”紫鵑一下竄到床上來,滑進我的被窩。
我暈,我能說不行嗎?
這夜,姐妹倆抱在一起,同榻而眠。許久沒有像在靈河邊那樣說那麼多梯己話了,憶起往昔歲月,不勝唏噓,談到初龍的死、阿納的毀容,二人便都有了哭腔。談到夜深,談得累了,紫鵑倒是迷迷糊糊睡去,我卻越發清醒。
睜著大眼,望著眼前一團漆黑,忽聽得窗外又傳來那奇怪的小雞破殼、蛹兒化蝶的聲音。我安置好紫鵑,悄悄下床,摸黑走到門邊。門縫裡又有隱隱約約的紅光洩漏進來,又是竹林裡那些怪獸在作祟嗎?這回我沒有開啟門,直接遁身穿門而過。
我猝然出現,竹林中那些欲掙脫竹身的血紅怪獸躲避不及,一隻只惱羞成怒地朝我張開血盆大口,我本能地雙手抱頭,我手腕上艾莽贈予的那串佛珠發出陣陣銀白光芒,一朵朵白色蓮花和字元武器一樣擊向每一隻怪獸,那些怪獸頓時卸下身上的魔性,紅光也偃旗息鼓。它們的尾巴嵌在竹身上,身子和頭部露在外面,朝我扭動著。
“姐姐,我是初龍啊!”
“我是初龍啊!”
“我是初龍啊!”
初龍的聲音響在竹林每一個角落,每一隻鱷魚都在說:“姐姐,我是初龍啊!”
手腕上的佛珠散發出的光芒將整片竹林映得宛若白晝,我仔細看著每一隻魔獸,他們每一隻都長著鱷魚的樣子,每一隻都說自己是初龍,把我徹底搞懵了。我在原地來回轉圈,問著:“初龍,哪一個才是你?”
“姐姐,我是初龍!”
“姐姐,我是初龍!”
“姐姐,我是初龍!”
每一隻都很篤定,一樣的形態,一樣的言語,我卻真假難辨。
這到底怎麼回事啊?
我捧住自己的頭,喊起來:“全部給我閉嘴!”
鱷魚們這才住了口,瞪著突兀的眼睛,齊刷刷瞪視著我。我要捋捋,我要捋捋,初龍上了斬仙台魂飛魄散,我收藏了他一縷魂魄,委託楊戩帶到西天交給艾莽,那麼此刻瀟湘館內這些自稱自己是初龍的鱷魚又是誰呢?
“你們不是初龍!你們到底是誰?”我目光冷峻地瞪視著這些鱷魚。
翠竹軒的門豁然開啟,紫鵑一陣風旋了出來:“姐姐,初龍在哪裡?”她穿著睡袍,身子在寬鬆的睡袍之間像顆釘螺的肉,清瘦嬌小。
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