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念慈看著一臉震驚的母親,覺得自己接著要說的每個字都重如泰山,但這些話他必須要說,而且是現在說。否則他也許這輩子都沒有勇氣說了。
“媽,我也是同性戀,我只喜歡男人,不喜歡……”
“啪”的一聲,孟仁義一巴掌扇在孟念慈臉上,道:“不要再說了!”
他轉身扶住搖搖欲墜的妻子,對兒子怒道:“我們含辛茹苦養育了你二十多年,難道你就是這麼報答我們的嗎?你是不是要氣死我們才甘心!”
“小慈,”鄭翠玲顫抖著道,“你說的都是假的,你剛才是跟媽媽開玩笑的,對嗎?”
孟念慈看著母親殷切的眼神,心裡的痛更甚。
他知道父母是不願意、也不會同意自己在這條路上走下去。他也知道自己出軌,對父母來說無疑是最沉痛的打擊。如果自己願意,可以一輩子不說出這個秘密,甚至可以像許多前輩那樣,找個女人想辦法結婚生子,然後把這個謊話一直說下去。
但他不想這樣。
謊話說得再多也不能改變自己是同性戀的事實,他也不想去禍害一個無辜的女人。他想有一天,可以堂堂正正的帶著自己所愛的男人回到家裡,和自己一樣叫他們做“爸、媽”,和自己一樣孝敬他們、回報他們的養育之恩。
這是孟念慈一個小小的願望。他知道實現這個願望有多難、有多痛,但如果不去邁出第一步,那便永遠沒有實現的可能。
所以孟念慈鼓起勇氣,強忍著心中的悲痛和不忍,看著母親一字一句道,“媽媽,對不起,我確實是同性戀。”
鄭翠玲臉色慘白,一下子暈了過去。
“媽!”
孟念慈衝過去,正想扶起母親,孟仁義擋在他面前,粗魯的推開他道:“你滾!現在就給我滾出這個家門!”
“爸爸……”
“別叫我爸爸!”孟仁義冷笑道,“從此以後你不再是我的兒子。我孟仁義就當從來沒有生過你這個兒子,也比別人知道我生了個變態強!”
孟念慈退後一步,怔怔的看著自己的父親。
孟仁義厭惡的別過頭,道:“你趕緊滾!我現在看見你就噁心!”
孟念慈用力咬著嘴唇,強忍著眼裡的淚水,低聲說了句:“保重”便奪門而出,離開這個養育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家。
寂靜無人的街道上,孟念慈痛苦而絕望的奔跑著。
即使知道出櫃十有八九不會有什麼好結果,但孟念慈依舊幻想著血濃於水,父母又那麼疼愛他,說不定過一段時間就會慢慢接受了。沒想到會是這麼一個結局。
自己錯了嗎?自己又該何去何從?那個小小的夢想真的遙不可及嗎……
種種念頭在孟念慈腦海裡一閃而過,隨即又被他拋諸腦後。此刻的孟念慈已經難過得不想去思考任何的事。他只想找個可以讓自己歇息的地方,可以讓自己靜靜的撫平心中的痛。
半個小時後,孟念慈出現在樂正遙所住的出租屋門外。
他已經無家可歸了,除了這裡他實在想不出可以去的地方。
他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按響了門鈴。
五分鐘後,臭著一張臉、睡眼惺忪的嚴敬明開啟門,劈頭蓋臉道:“拜託,現在是早上五點多,你能不能看看錶才……你怎麼了?”
嚴敬明被孟念慈的樣子嚇了一跳,道:“發生什麼事了?進來再說。”
孟念慈機械的跟著嚴敬明走進屋裡,嚴敬明給孟念慈倒了杯水,道:“先喝口水。”
孟念慈沒有接過杯子,而是看著地面,木然道:“我出櫃了,無家可歸,你能收留我嗎?”
出櫃嗎?難怪孟念慈現在的樣子跟死人差不多。嚴敬明整天跟屍體打交道,他也最有發言權,孟念慈的樣子確實很不妙。
看著孟念慈半死不活的模樣,嚴敬明心裡一軟,安慰孟念慈道:“別太難過,你就住在正遙房間裡吧,愛住到什麼時候都行,反正你們已經是情人了,住在這兒也合情合理。對了,要不要我幫你打電話告訴正遙?”
孟念慈搖了搖頭,道:“算了,他那邊也出櫃了,這事還是先不說,給他省省心。”
嚴敬明嘆了口氣,有點同情孟念慈和樂正遙這對同命鴛鴦,便好心道:“那你先進去睡吧,要不要我給你點安眠藥?”
“不用了,謝謝。”孟念慈沒再說什麼,進了房間。
嚴敬明回自己房間休息,想了想,還是不放心,走去樂正遙的房間準備看看孟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