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張青陽面無表情地把擠到眼前的活死人一個個爆頭,扣扳機扣到食指發麻,衝鋒槍的後坐力讓雙手手掌都已發紅,然而敵人絲毫沒有減少的跡象。
就好像整個B城的喪屍都聚集到了這裡一樣。
不行,拼持久戰最愚蠢,會疲倦會飢餓會恐懼的人類絕不是機械般的喪屍的對手,無論堅持多久,到最後也不過是一個被啃食殆盡的命運。
必須殺出去,自己還不能死。
張青陽眼神一沉,右手機槍發出咔噠一聲,射了個空。子彈終於耗盡,而與此同時,左手的機槍也傳來相同的不祥聲音。
狠狠地將一把機槍當做棍子掃向喪屍,一下子撂倒幾個,空出一隻手迅速地在旅行袋裡摸了一遍——糟糕,沒子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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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斌躺在涼爽的瓶子裡,不知何時已經睡著了。再睜開眼,看到一片熟悉的天花板。身上軟軟的,是自己最喜歡的絲綿軟被。
怎麼回事?
劉斌嚯地一下半坐起來,滿身大汗淋漓,連帶著空氣也變得潮溼溫熱,像八月的天氣。愣愣地去摸自己的脖子,除了冷汗之外什麼都沒有,沒有紅線,沒有那根令人惱怒的卻又救他一命的狗鏈兒一樣的紅線。把手舉到面前翻來覆去,眼裡看到的是一隻實實在在的手掌,分明的骨節,修剪得乾乾淨淨的指甲,面板下隱約可見的青色經脈。
不是透明的!
劉斌不可置信地翻身下床,團團轉。
這裡,這裡是他和童磊住了三年的房子,臥室裡每一件東西都擺在熟悉的位置上,一切都是這麼地熟悉而令人心安。
忐忑不安地開啟臥室大門,迎面而來的是客廳裡明亮的光。條件反射般舉手去擋,腦海裡回憶起被陽光灼燒的痛苦。然而什麼都沒有發生,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有一種愜意的味道。
電視機開著,螢幕上正播放著奧運會開幕式的盛況。有人坐在沙發裡看電視,聽見開門聲轉過頭來,笑眯眯。
“嗨斌斌,醒了?餓不餓?出去吃飯吧。”他說,手上的鑽戒一閃一閃。劉斌低頭,看到自己的無名指上戴著同款的戒指,茫然抬頭,試探性地叫出聲:“童磊?”臉色蒼白無比。
童磊挑了挑眉毛,一手插著口袋站起來,三步並作兩步跨到他面前,伸出一隻手貼上他的額頭,有些擔憂地問道:“你怎麼了斌斌?是不是不太舒服?臉色這麼不好看……”
劉斌愣愣站著,任由對方把手放在自己額頭翻來覆去地測量溫度,肌膚相貼傳來溫熱的觸感,37攝氏度,活著的溫度。太過真實讓人不敢置信,貪戀溫暖是人類的本能,當童磊想放下手的時候,劉斌一把拉住他的手重新貼在自己臉上,不言不語地看著對方。
童磊笑笑,好脾氣地任由他拉著,低聲問:“究竟怎麼了斌斌?是不是做噩夢了?”
劉斌拼命點頭,是噩夢,真的是非常可怕的噩夢,夢見我到了一個荒涼無比的地方,那裡的人都死了,變成了一個個不會思考的喪屍,他們殺了我,我至今還記得啃食骨骼的聲音。然後我變成孤魂,遇到一個神秘的道士,他強迫我,做他的式神……還有一隻會說話的貓……道士!
劉斌忽然一激靈,夢境太過真實,他竟然還記得臭道士那雙深邃的眼睛。
劉斌慢慢放下童磊的手,看著對方溫和的笑臉,一步步後退。
“怎麼了斌斌?”童磊笑,陽光照進來打在他線條分明的側臉上,映出不切實際的美好光華。
“童磊。”劉斌叫。
“嗯,我在。”
“你不是,和那個女人結婚了麼?”
“……你在想什麼呢,亂七八糟的,過來我瞧瞧。”
劉斌雙手緊緊攥成拳頭,眼裡蓄滿淚水,一轉頭,他就可以看到櫃子上的玻璃魚缸裡,一條傻鱸魚正在悠遊自在地游來游去,吐著泡泡。
他真希望,真希望,這美好的一刻是真實的。眼前這個人,也是真實的,一如既往地溫柔,一如既往地愛著他。
只可惜,他清楚地記得,那條鱸魚,是他和童磊分手時買的!
“……我知道,你不是他。”一字一頓硬逼著自己說出這句話,只是一句話而已,劉斌卻感覺彷彿耗盡了全身的力氣。他目不轉睛地盯著童磊,像是要把他的微笑擔憂溫柔美好一併刻下,指甲刻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