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明白自己究竟殘缺了什麼,他殘缺了戀愛的本能。這個時候,他就會變成從前的自己,把“謝謝”和“對不起”掛在嘴邊,企圖消弭痕跡。
同居
葉阡程租的房子在一處很普通的居民小區,是那種有很年頭的房子,牆上爬滿了綠色植物,只露出窗子和陽臺。房東是Q大退休了的老教授,因為在郊外買了新房子,才把閒置的房子租出去。
三室一廳的房子,不是很大,但是格局舒適,裝修的也很不錯,古樸精緻,陽光西斜時房間會籠上一層淺淺的昏黃,溫馨而靜好的樣子,他第一次來時就覺得流弋會喜歡這個地方。他想起曾經毛遂自薦地給流弋補課的那段時間,看他在自己身邊,低著頭,長長的睫毛擋住眼眸筆,尖寫下一串串數字和符號,偶爾抿著唇皺眉。
那個時候他很少真的把心思放在補習上,流弋的數學沒糟糕到需要別人補習的程度,他也有些心猿意馬,漫不經心地背英語單詞時會偏頭看他眉眼漂亮、安靜乖順的模樣。他喜歡那種靜到極致,但是心情愉悅的感覺。隻言片語,已夠溝通。
房間裡的傢俱已經有些老舊了,但是都還能用,和房間的格局都很搭,看上去滿是歲月流逝的感覺,所以葉阡程問流弋要不要換傢俱時他說,“我很喜歡這樣。”
葉阡程就笑,很有些預料之中的樣子。
房子閒置了一段時間,已經落了一層灰塵。他們不想找家政公司,於是自己捲了袖子打掃,拖地,擦窗,一寸一寸,不留死角地從頭收拾,弄了整整一個早上。到吃飯時間,流弋乾脆累得坐在了地板上,頭靠著牆,髮梢上沾了一點灰塵,大大的狹長眼睛沒焦距地睜著,很像是在想什麼,但是臉上的表情比以往都要溫順。
“地上涼,別坐那裡。”葉阡程放下從書房裡收出來的幾本丟棄了的舊書,彎下腰要拉他起來。
流弋看著伸到面前的修長漂亮的手,視線再往上,就遇上了葉阡程的目光。淺淡的笑,似乎一直是這個人的標記。可能永遠不會很熾烈,但是能讓人捨不得放手。
所謂的欲罷不能。
葉阡程看流弋沒什麼反應,手指往前,撫在他臉上,“又在想什麼?”
流弋眯起一點眼睛看葉阡程,在葉阡程的背後,是一扇百合葉的窗欞,發了新葉的樹葉點綴了他身後的一片背景,讓他英俊的五官和溫柔笑容都變得晃眼和蠱惑。流弋想,怎麼就有人可以在高樓大廈裡堅硬地穿梭,又能在里弄小屋裡溫柔地慵懶。
“喂,你手上有灰的吧?”流弋撇撇唇,眼梢挑起,是有點囂張的笑容。
葉阡程不以為然地笑,變本加厲地揉了幾下,白皙的面板上出現了一點紅色痕跡了才把他拉起來,“去換件衣服,吃了飯順便去買些生活用品。”
流弋順著葉阡程的方向,摟著他的脖子親吻了一下嘴唇,“我們定兩個月的時間好不好?生活在一起,如果我們誰厭了,就別再提在一起好不好?”
葉阡程摟著他的腰,莫測地笑了一下,“可以。但是如果兩個月後我們還是在一起,就不要再分開,不管什麼原因。”
葉阡程的回答順利得有點出乎流弋的預料,他已經不想去無聊地試探和懷疑,他們在一起,本就與愛情無關,他只是藉機給自己的執念找個葬身之所。他不知道除了這樣的選擇,他還可以怎麼漂亮瀟灑地轉身走掉。
我愛你,但是與你無關。他從感情開始就抱了這樣的心思,到如今,依然沒法把兩個人的戲份都帶入一個劇情裡。
他愛葉阡程,但是就算最後不能在一起,以後都不再愛別人,他也不會絕望致死。個人的價值觀作祟,流弋不覺這樣的自己是不是悲哀和涼薄。
但是葉阡程說不要再分開,不管什麼原因。他本想堵死一條路,葉阡程卻把他拖進沒有回頭的絕境,連進退維谷的煩惱都省卻了。
流弋說出那句話時葉阡程其實有點想要,流弋想很多事情都是兩個極端,幾乎沒有一個緩衝的中間地帶,但說到底其實有些天真,黑白分的太清,忍受不了模稜兩可。他們會一直在一起,他有這樣的把握和自信。
他們買的幾乎都是生活用品和食物,在超市裡轉了幾個樓層,挑的也不是很仔細。葉阡程更誇張一點,看見可能用得著的都拿,購物車很快就堆滿了。流弋拿著一對喝水的馬克杯過來時看了幾眼小山似的購物車就把一些東西重新放回貨架,“這些我們都用不著,買回去做什麼?”
“看著挺有用。”
流弋在心底白眼,簡直懷疑葉阡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