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平素最喜金石篆刻,古硯名墨。說不定他正找的東西,咱這庫裡就有呢,勞煩菊影姐姐了。”
宋秀珠更是尷尬,玲瓏這樣拜託菊影,就像是算準了她不懂這些,她正要說話,見菊影竟已笑著應承下來。
她以為自己是誰。不過就是老太太身邊體面些的丫頭而已。玲瓏胡說八道的話,她竟然也敢應承,這分明是不把她這個太太放在眼裡。
玲瓏終於把目光轉向宋秀珠:“宋太太有何不懂的。這會兒就可問出來,若是不想問,也可去問父親,以他對宋太太的眷顧。定會一一解答的。“
直到玲瓏離開小庫,宋秀珠還沒有定下神來。三老爺不過就是答應讓她跟著陳氏學習。便不知天高地厚起來。當著菊影和一堆丫鬟婆子的面,給她下馬威。
宋秀珠正想和菊影解釋幾句,一抬眼,卻見菊影似笑非笑看著她:“既是要給三老爺看的。宋太太咱們這就開始清點吧。”
還沒到晌午,這件事就傳遍了大半個西府,偏那個菊影也是個厲害角色。愣是拉著宋秀珠午膳都沒用,把庫裡這些零零碎碎的東西整理出來。一件件查帳。
宋秀珠回到碧桐院時,已是下午的申中。她一頭栽到丁香色大迎枕上,戴著翡翠鐲子的手還在微微發抖。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你們說說,那個死丫頭才多大的年紀,這都是誰教給她的,是誰啊!”
張婆子吩咐著紅芍去端定神茶,再多放些珍珠沫進去,她安慰道:“太太啊,您彆氣著身子,這會兒可不是生氣的時候,五小姐不過就是仗著這幾日老爺和三爺為她出頭,這就不知東西南北了,前幾日東府的大太太和四小姐來過,您記得吧,那四小姐不是和五小姐在一起說了好一陣子話啊,興許就是這個。”
一碗定神茶喝下去,宋秀珠心緒略微平穩。在庫房時,她被菊影支使得團團轉,也沒有把這件事情細想,現在平靜下來,仔細回想玲瓏說話時的神情和語句,又想想張婆子方才的那番話,她搖搖頭:“不對,這事興許不是東府的人教唆的。”
張婆子詫異:“……那您覺得會是?”
宋秀珠冷笑:“你怎麼忘了咱們府裡這會子還有根攪屎棒子了。”
張婆子怔了怔,恍然大悟:“您說的是四太太?”
“前陣子焦氏就去找過瓏姐兒,嘀咕了好小半個時辰才出來。那次早膳時,老太太剛說了瓏姐兒幾句,她便幫著應對,她那人無利不起早,你見她何時會這樣。你以為這府裡除了咱們和瓏姐兒,還有誰也不想讓柳玉兒那個賤貨進門的,就是她。柳玉兒來了,在老太太面前她就只是庶出媳婦。她這會兒就是想唆擺著讓瓏姐兒折騰,最好是把整個西府都折騰得一塌糊塗才好,越是鬧出動靜,老太太越是不能逼著三老爺休掉馮氏。馮氏一日不死,這府裡就不能光明正大娶個新人進來,更何況那柳玉兒,原就是寡婦。“
張婆子知道宋秀珠言之有理,可又為自家太太不值起來:“可這樣任由她們鬧下去,吃虧的只能是您。就是因為有那主兒還在,這些年來您和哥兒姐兒全都受盡委屈,這以後可何時是個頭兒啊。”
就算馮婉容死了,把宋秀珠扶正,沒有馮家的認可書也是不行,可馮家人早就不知去向,金家硬撐著扶正宋秀珠,金子烽和金玲瓏隨時會去告狀,到那時金家丟的不僅是臉面,就連金政和金敏的仕途也受影響;
可若是休了馮婉容,那就沒有這些麻煩,馮家沒有人了,也沒人給她出頭。但如果休了她,再扶正宋秀珠,卻也是不行,寵妾滅嫡的事就給坐死了,這裡是京城,傳到御史耳中,金敏官職都不保。
這也是這些年來,宋秀珠雖然早已主持中饋,卻仍然將馮婉容供養起來的原因。不是她想留下馮婉容,而是她只能如此。
金子烽是聰明人,自是知道馮氏殺死幼子的事情若是傳揚出去,他的前程也就毀了,只要他不想將此事聲張,玲瓏只是個不受重視的女兒家,只要耗死馮氏,讓她死得恰如其份,即使沒有馮家的文書,金子烽在扶正宋秀珠的事情上也不會插手。
這些年來,金敏為了名聲不肯休妻,她也知道如果強行扶正難度很大,而她在這府裡地位等同正室,她便暫時放下了這個念頭,等著馮氏慢慢“病”死。
但是兒子金賢一天天長大,長女金媛又出了那樣的事,宋秀珠整日想的便是如何名正言順,成為這府裡的正室太太,讓兒女成為嫡子嫡女。可偏偏這時殺出個柳玉兒,即使金敏不會娶寡婦進門,她想扶正也比登天都難了。
當務之急,就是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