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悲咽著。
秦溶忙又點多了些小吃,雪玉母女吃得酒足飯飽,囡囡有些睏意,雪玉抱她在懷裡拍哄她入睡,偷看了秦溶一眼。
“這丫頭,他不是那個挑夫的?”秦溶問。他看這姑娘生得細皮嫩肉的好,似乎不像那滿臉橫肉野豬似的男人。
雪玉點點頭說:“是董家的,只是他們不肯認。”
“董公子的?”秦溶驚道,他不想董家如此狠毒,竟然將雪玉母女趕出了家門。
“我找董家算賬去!”秦溶狠狠地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他們一家去南洋了。”雪玉說,掃一眼秦溶,聲音壓得很低很低說:“囡囡,他,不是董少爺的,是,是董老爺的。”
秦溶驚得難以合攏嘴,那份愕然如聽到晴天霹靂。
雪玉的眼淚撲噠噠的落,落到孩子的小花襖上,她搖頭說:“他們一家不是人,是禽獸。說我大哥欠他家錢,還有彩禮,讓我做小妾。我要逃,可沒法逃,就在他家後院當下人使喚,洗衣服,刷馬桶,做粗活,一不如意就被婆子們打。他們說我欠他們家很多錢。那晚上董老爺來到後院,他,他。”雪玉捂著臉嗚嗚的大哭,哭得店夥計進來,被秦溶擺擺手斥退。
“後來,他家的大老婆就知道這事了,來打我,罵我,侮辱我。後來,拿我當她家下人賣給了牙花子,賣去蘇州的館子。我懷了董老爺的孩子,老鴇子要打掉我的孩子,我就逃跑,是周老五他幫我逃走,還讓我生了孩子。他說我的賣身契還在館子裡,若是告發了我,我和女兒就都要回那裡。我就嫁給了他。起先幾年,他生意還不錯,後來他染了賭癮,就不是人,他,他……”雪玉哭得再也說不出話來。
秦溶不想雪玉這些年如此悽慘,非人的生活她竟然能熬到今日。他拉過雪玉的手說:“雪玉,你相信溶哥嗎?這裡的事,溶哥對任何人都不會說,你自當是一場噩夢。再不然,溶哥送你去國外,你繼續讀書,帶著孩子,重新生活。”秦溶望著她,目光中滿是鼓勵。雪玉低頭不語,撲噠噠的落淚。
晚上,他把雪玉母女安置在他的房間裡。他將一身自己的貼身的綢衫掛在門外對屋裡沖澡的雪玉說:“雪玉,我的衫子,你湊合穿著,反正不是頭次了。我明早讓人給你買兩身換洗衣服去。”
說完,他轉身出門,臉上滿是笑意。恰遇到費師爺,費師爺鬱怒道:“二少,我的叮囑都白說了嗎?”
秦溶一笑,如做錯事的孩子說:“費叔,一切都妥了,明天我們帶雪玉回定江。”
“溶哥,看這樣行嗎?”雪玉洗過澡出來,一頭烏髮溼漉漉的披散,她用毛巾擦拭。身上秦溶的衣衫有些大,褲腿拖地,秦溶噗哧的一笑。
“溶哥,你要的香皂……”拿了香皂盒子過來的螃蟹一眼看到雪玉,二人目光中都是驚恐。
雪玉猛地轉頭,失魂落魄地向屋裡跑,秦溶看一眼臉色慘白的螃蟹,再看看一旁拉螃蟹衣袖的小胖,記起進門時螃蟹提了褲子掀簾出來時的情景,面頰頓時冰冷。
他追進屋,雪玉在拍哄孩子睡覺,邊拍邊說:“囡囡,舅舅接你去過好日子,你熬出頭來了。”
一邊開始唱歌。
秦溶說:“過去的事不必再想,你不想見他們,我打發他們消失。”
雪玉苦笑說:“他們沒錯,我不過是伺候客人。你趕走他們,蘇州多少人我伺候過,保不齊是你的朋友或者手下。”
“雪玉!”秦溶責怪。
雪玉忽然起身,摟住他的脖子,還如那個女學生般側頭看他說:“溶哥,謝謝你,我很滿足。”
“傻丫頭!”秦溶刮她的鼻子,讓她安歇,明早就走,回定江。
清晨,秦溶安排好一切來敲雪玉的房間,小囡囡安靜地睡在床上,不見雪玉的蹤影。
他看到一個字條:“溶哥,我走了,你替我善待小囡囡,別讓她知道她娘是個什麼樣的女人,求你。”
秦溶發瘋般衝出房子,恰撞見小胖就問:“看到雪玉了嗎?”
小胖結結巴巴說:“她說回去取東西。”
“取什麼東西呀!”秦溶痛恨地衝去賭坊,他不知道周老五的家,但他猜想賭坊的人應該知道。
才到賭坊,見一群人圍在賭坊門口。
“晦氣,晦氣,一大早吊死在大門口。”
秦溶分開眾人近前,見地上躺著雪玉,蒼白的面頰,緊閉雙眼,已經斷氣。
他衝過去抱起雪玉的屍體,搖著她大哭道:“雪玉,你傻呀,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