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密密,蒼白色的月光裹住少年血紅的身軀,青石磚上,一窪窪積水倒映著暗藍的天空,那一輪明月清幽寧靜,冷眼旁觀。
少年的眼睛蒙上的憎恨與佔有幾乎快要砸碎我的靈魂。
無緣無故的憎恨,無頭無尾的佔有。
一切都是這樣莫名其妙。莫名其妙的蘇白,莫名其妙的葉緣,莫名其妙的少年,還有承受這些莫名其妙的我。
世界在經歷了彷彿一個世紀之久的沉默之後,轟然倒塌。
少年突然傾倒在我身上,血跡斑斑的手臂從灰黑色的牆面滑下,垂落在身側。
他突然昏厥,所有的重量都壓在我的身上。雨依舊淅淅瀝瀝地下著,我終於在細雨連綿裡看見了血跡的來源。血是從他的腹部不停滲出的。
恐懼,慌張,我幾乎是不假思索地推開了少年。昏厥的他就像失去屁護的幼獅,不堪一擊。
他就那樣劃過潮溼的空氣,倒在了青石磚上。
我看著他,心慌意亂。厚重的呼吸一陣一陣,我緊緊揪著白色的蕾絲裙邊,終於不顧一切,轉頭,逃竄。
雨絲不停歇,少年血紅的身軀被煙雨裹住,青色的石磚被血紅汙濁。
恐懼無以復加。我像是倉皇逃竄的麋鹿,狼狽不堪。眼前,他血紅的身影揮之不去。
我逃回了那幢白色建築,逃回了自己小小的空間。
蒼白色的月光透過落地窗,匍匐在淺藍色的地毯上,我頹然跌坐在地上,抱住自己的雙膝,在蒼白色的月光下瑟瑟發抖。
純白色的公主裙,點點的血跡。
四周一片寂靜,葉緣還沒有回來,蘇白也不知道在何處。李嫂她們肯定也去找蘇白了。白色的建築裡,只有我一個人,孤寂地蜷縮在角落裡,恐懼,彷徨。
有一種孤寂是無以復加的。
四周寂靜廖賴,夜漸漸暗沉。白色建築坐落在郊外,陰潮的空氣為它籠上了一層陰影,悲傷,淒涼。
孤獨是一個人的狂歡,狂歡是一群人的孤獨。
我蜷縮在自己的世界,卻忘了周圍的世界。
是誰曾經說,自己的世界很小,周圍的世界很大。
我想匍匐在自己的世界,任身心頹然不堪。然而,我卻是死也逃不出周圍的世界。
人總是要活在群體中的。
房間的空氣陰冷潮溼,我沒有開燈,只有微弱的月光滲入。寂靜無聲。
突然的開門聲,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靜。
我抱著膝蓋的手垂落在地上,微微抬起頭,看向門口。
慘白與血紅的碰撞【5】
驚訝,難過,恐懼……一系列悲傷悽憫的情緒猶如一陣旋風,襲捲而來。我像是在風中被剪碎,頹然跌坐在藍色的地毯上。
蘇白站在門口,她像是逆光而來,帶著點點星輝,房間在長久的陰暗中有了點昏暗的白光。
淅淅瀝瀝的雨絲似乎也就在這麼一瞬間停止了,薄霧被月光侵透,房間剎時明亮了起來。
蘇白站在門口,純白色的抹胸長裙在蒼白色的月光下更加耀眼。
她盤起的發不知何時竟亂得不成樣子,烏黑的髮絲三三兩兩地垂落在肩頭,凌亂的美。
腕間,她白皙的肌膚被割開了一個大口子,暗紅色的血滴點點滴滴,慢慢溢位,劃破冰冷的空氣,砸落在淺藍色的地毯上。
“媽媽……”
我用盡所有力氣,從地上站了起來,踉蹌地朝蘇白跑了過去。
她的腕,一直淌著血。我只知道,我害怕就這樣再也看不見蘇白。
我撲在她身上,她悽婉一笑,伸手擁住我小小的身體。
“微涼,我的微涼……”她抱著我喃喃自語,第一次,那樣親切地叫著我的名字。
我更緊地回抱她,她蹲下身,我的腦袋埋在她的胸前,久久不願抬起。她身上,是我最最迷戀的味道,帶著雛菊的芳香,只屬於她的味道。
“微涼,媽媽對不起你。”蘇白輕輕拍著我的背,低聲說道。
心靈顫動,我卻恍惚想起她腕間,流淌不停的鮮血。
“媽媽,血……”
我探出腦袋,想拉住她的手,她卻不等我說完,雙手抱住我,繼續說道。
“微涼,聽媽媽說話。媽媽有好多話要和你說。”
我那個時候真傻,就這樣沉淪在蘇白僅有的一次溫柔裡。我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窩在蘇白的懷裡,聽她說話。
她說,微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