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帶著她往前擠的時候,有人猜是暗藏的第三者來了,她聽見頭頂上方傳來白鮮聲淚俱下的聲音。跟著,眼前豁然一亮,站到段思宏近在咫尺的對面。 段思宏臉上微微閃過一絲驚訝。 她向警察提出清掉陽臺所有人,只留她與段思宏單獨交談。警察拿不定主意又用對講機請示,接到命令後清理了現場,然後退到陽臺門後邊隔著玻璃監視這裡。 “你好。”施小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段思宏點了一下頭,算是問候。 “我想我們應該改一下交談方式,比如坐下來,或換個環境?” 段思宏挑了挑眉毛; 意思彷彿在說你怎麼也學得跟他們一樣。 “請不要誤解,我沒有本事把你從上面拉下來,也不會把你推下去,我所能做的只是再為你做一次心理諮詢。”施小茹儘量表現得輕鬆幽默,她發現自己太缺少職業化微笑訓練。“你看,你高高在上,而我必須仰視,聲音還沒傳過去就被風吹走了。”段思宏依舊不為所動,表情已沒有最初那樣戒備。“你能跟我說點什麼嗎?” 段思宏沉默不語。 “隨便說點什麼,只要你願意。” 段思宏跟沒聽見一樣,眼光移向遠處。 “你可以不談與這件事有關的,隨便什麼都可以,比如……” “你能不能不這樣討厭!”段思宏終於開口。 過了一會兒,施小茹說:“我知道,我讓你生厭,有些做法有悖人情,如果你想罵我,可以痛痛快快大罵一場。”段思宏笑了一下。“我知道你一直在迴避我……”從她這個角度看過去,他站在逆光裡,輪廓以內是黑影。“我心裡很痛苦。”停了停。“我很清楚,在我們相處的日子,因為我無能,給您製造了許多麻煩……” “這跟你沒關係。” “不,有關係。其實,就個人關係而言,排除諮詢,我早就應開誠佈公,如果我們能像普通人那樣善待,也許就不會有今天。”沉默。“其實,說這話如班門弄斧,您是這方面老前輩了。” 這話說到段思宏舒服處。施小茹始終記住警察教給她的話,知道周圍爭分奪秒在作營救準備。她換了一種語氣說:“我們不老生常談了好嗎?如果你願意,我們來共同回憶那次營救馬萍的經過,我想那是我們第一次合作,也是最成功一次,留下了許多美好的回味。” 段思宏表情進一步舒緩,回頭看了一眼身後。他的預感不錯,就在他身下方几公尺地方,一個由特警組成的營救小組正在做出發前最後檢查。 “那次我們共同面對死亡,就像我們今天這樣。”施小茹採取語言暗示,說了這句話後停頓,給段思宏留出聯想。段思宏臉上劃過一種複雜的表情。“當時是秋天,你的聲音卻像是春風。”她注視著段思宏的臉。“我從郊外回城,大概半夜十一點多光景。” “不,已經過了子夜,確切地說我聽見你的聲音是在十二點三十六分,這在工作日誌上有記載。”段思宏更正。 “對我想起來了,你說得對。當時你的聲音一下子打動我,我不顧一切地開車往湖邊趕,彷彿你就在我身邊。”
《輕輕的撫摸》第二十二章(4)
“我也是,你的聲音彷彿很早就熟悉,毫無距離感。” “當時我就想,這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他博學,幽默,機智,還臨危不亂。” 段思宏苦笑了一下,擺了擺手,叫千萬別這樣說了。 “這是真的,我再不說就沒有機會向你表白了。”她也苦笑,嘆一口氣。 “我到底還是叫你失望。”段思宏蹲下來,點燃一支菸,默默地抽著。 “你怎麼會這樣認為?” “你不是這樣想的嗎?” “我從未這樣想過,可以說初衷不變。” 段思宏不說話,狠狠地抽菸。 “其實你用不著這樣自卑。你曾經說過,每一個故事從開頭就有無數個結尾。當時馬萍設計的結尾也不是今天這樣,而今天你也看見,她活得很好,一切已經過去。” “她現在哪裡?” “我不知道,但她已走出死亡陰影,據說在做生意。” “一個好姑娘呀。” “她能活著還幸虧你。” “算了,不提啦!” “想她嗎?” “不提啦不提啦……” 段思宏用腳碾滅了煙,身體一歪差點掉下去。施小茹嗷一聲,睜大眼睛手捂住張圓的嘴。“你嚇死我!”施小茹半天緩過勁來。 “有什麼可怕的?比這樣死可怕得多的; 是心早就死去。” 施小茹幾番請求他從上面下來。段思宏腳剛落地,看見門後閃出警察,又跳回上邊。施小茹回頭衝警察叫了一聲:“白痴!回去!” 黎雲下班後接孩子回家,一路上躲著熟人,寧肯多繞遠道。 櫻桃說同學們給她起了個外號,黎雲問什麼外號,櫻桃讓她猜,她猜不著,櫻桃說猜不著算了。女兒始終不肯說出那個非常難聽的字眼兒,黎雲也就不再問了。 進屋她們首先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