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恬鴻低聲說道:“我身體如今醜陋不堪,你又怎會……”程淨晝臉上盡是羞紅,說道:“我起了色心,連我自己也不能明白。”
屈恬鴻沉吟說道:“你不曾想過糾纏日深,以後就難得解脫了麼?”程淨晝低聲說道:“即使痛苦,但我心中快活,又勝痛苦萬倍。”屈恬鴻沉吟片刻,說道:“既然你有此心,我又豈能拂你之意?”
程淨晝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會答允,心中一驚,怔了片刻,反而說道:“等你日後身體好些時再說罷。”屈恬鴻苦笑一聲,一絲悽然之意一閃而過,慢慢說道:“治不好的。”
這是第二次從他口中得知,想來絕不是虛言。程淨晝大驚失色,說道:“真的不能治好了麼?”
屈恬鴻緩緩說道:“倒有一個辦法。我教中有一本秘笈,名喚九易天魔錄,上面記載一種心法,不僅可以將傷穴斷脈盡數復原,還可讓武功提升一倍。但練後性情大變,六親不認……”程淨晝忍不住問道:“六親不認,那是連我也不識了麼?”屈恬鴻微笑說道:“也不是不識,但那時只會記得仇恨,滿腔權欲之心,情愛自然瞧得淡了。或許會為了當上武林至尊殺人遍野,讓這整個江湖血流成河,死屍遍地。”
程淨晝沉吟不語。屈恬鴻見他鬱鬱寡歡,說道:“你心地善良,我不該跟你說這些。”程淨晝過了良久才說道:“我雖然不想見你殺人,但是你整日雖然是笑著的,我卻知道你事事需要別人服侍,心裡萬般痛苦難受,我心裡著實不願見你這樣……你若是真想練一練那魔功,我決不會阻止你。”
屈恬鴻微笑說道:“程公子假公濟私,實是大大與我這等惡人行了方便。”程淨晝滿面通紅,訥訥說道:“你不是惡人,即使練了魔功,也不會亂殺人的。”屈恬鴻閉目嘆息,低聲說道:“若真練了那武功,連我也不知道會如何。”他聲音漸漸低至無聲,程淨晝卻覺有嫋嫋之意,在耳邊低迴不已。他站了片刻,聽聞屈恬鴻呼吸漸緩,似乎已然睡下,才慢慢起身離去。
程淨晝緩緩而行,迎面便撞見風凌玉過來。兩人還未見禮,風凌玉已說道:“程兄弟,為兄正有事要去尋你,你家中託人帶了書函。”說著便從袖中拿出一封書信給他。
程淨晝道謝收下,心中也不奇怪。自從他到襄陽之後,風凌玉便代他修書一封回家,告知父母可能長留此地。這許是父母接信後的迴音。
程淨晝拆了信簡看時,不由得大驚變色。信上說父親得知他愛戀蕭家三姑娘,已為他上門提親,蕭家已經首肯,等他自襄陽回來,便可擇日完婚。程淨晝不由得臉色發白,哪來的蕭姑娘,他根本聞所未聞,想來定是明月這小僮不知輕重,胡說八道,讓父母誤解。自己一時也不能脫身,只能修書一封回去解釋清楚了。他將信放在懷中,想起屈恬鴻晚膳還未備,便匆匆往廚房行去。
轉眼已是暮色降臨,一帶遠山,盡是煙靄連綿,濃嵐平林。
程淨晝服侍屈恬鴻更衣沐浴後,隨手將案上收拾乾淨,屈恬鴻已比一月前好了很多,有時攙扶之下也能行走幾步,程淨晝心中自然是愉悅非常。
一回頭便看見屈恬鴻正看著自己,一雙清眸,湛湛生輝。程淨晝心中怦然一驚,情不自禁按了按懷中之物,暗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不要讓他多慮。於是微笑道:“天色已晚,也該歇下了。”他走近床前,便要給那人蓋上軟被。忽覺一隻手在自己的手背緩緩覆上,雖是無力,卻有些溫熱之意。
程淨晝心中狂跳,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正胡思亂想,那人已經緩緩說道:“今晚,你便留下來罷。”程淨晝低聲說道:“我真的可以留下來麼?”忽覺自己聲音已然微有些喑啞,不由得面頰發熱。
屈恬鴻輕笑一聲,說道:“有何不可?”
程淨晝有些發抖,怔怔站了片刻,只覺得眼前此人溫柔如昔,卻有些依稀的明媚,這明媚似曾見過,但那時自己卻無這般溫柔心境。
他解了外衫,慢慢在這人身側躺下,直直躺著,卻不敢逾矩,心中有些渺茫:許是誤解他的心思,但即使是這般躺著,也令他萬分的愉悅。
程淨晝微微一笑。即使今夜註定不能成眠,也是極為開懷之事。正思量著,一隻手已輕輕握住他的。他心上劇痛的一跳,連指尖也似乎快要抽緊。緩緩側過身,卻見那人也正看著自己,清眸之中,人影如昨。
一生一世,也不過如此罷了。
程淨晝緩緩伸出手去,攬住他的腰,漸有些酸楚之意。朝夕相見,自己雖知他已消瘦,卻不知已然不能勝這輕輕一攬。所幸,這軀體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