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他扶著柳繪一的肩膀,笑呵呵地問。
“不用啦,你一定越幫越忙。”
看見入了廚房的纖細身影,鈴木哲也十分不滿地撓撓頭,“這話你應該跟崎原姐說才對吧!”
崎原市江聽完後用手肘狠狠地撞了一下他的胳膊,然後一溜煙跑進了廚房。本想追上去再糾纏一會兒的鈴木哲也突然觸及到了柳蓮二朝他看過來那意味深長的目光,於是就敗下陣來,安安分分地拎著熊孩子的衣領子繼續看電視。
吃過午飯後隔了半晌,幾人圍著矮几坐著一起喝下午茶。將竹簾子往上拉,和煦的陽光就這麼照耀了進來,點亮了那個角落。
本來下午茶是算了四人份的,但因為熊孩子到點了卻怎麼都不肯去午睡,於是柳繪一給他泡了一杯奶茶,讓他跪坐在崎原市江的身邊。
在這平靜怡然的時光裡,柳繪一又開啟了話匣子,話題還是柳蓮二小時候的糗事,一張一和的嘴似乎永遠都感覺不到疲累。而話題的中心終究還是忍不住了,一樁樁一件件都為自己尋了個漂亮的理由然後反擊回去,第一次看見他露出了淡然之外的情緒。
崎原市江其實是很樂意聽的,因為小時候的柳蓮二似乎跟現在很不一樣,她甚至像是能從柳繪一的一顰一笑中看見那個調皮搗蛋的孩子。
然後,無預兆的,熊孩子又哇哇地擾攘了起來,吵著要去看動漫,開啟電視將臺都翻了個遍,搜尋無果,於是崎原市江將他帶進了鈴木哲也的房間。因為柳繪一說蓮二的電腦上都是些重要的檔案,而哲也房間的筆記本可以隨意玩耍。
崎原市江開啟電腦挑了部動漫播放,熊孩子安安靜靜地坐在床頭,盯著螢幕不吵也不鬧。打算過會兒先哄了熊孩子午睡然後再下去喝茶,於是拿過靠墊枕在身後,抱著熊孩子卻就這麼睡了過去。
酣睡的人是被在她耳邊嘰哇亂叫的聲音驚醒的,而她睜開依舊朦朧不清的雙眼時,餘光窺探到了房間的一片狼藉。
地面上都是被踩碎的方才帶進房間的餅乾碎屑,書桌前的窗簾被扯下了一半,墨水瓶翻倒在一角,烏黑烏黑的墨汁在桌面上肆意地流淌,將那一沓薄薄的雪白的信紙,渲染成了化不開的墨色,而那鋼筆就躺在冰涼的墨汁裡。
熊孩子踩著拖鞋正在床上跳得很高。
崎原市江幾乎是像雷擊一般立刻跳起來,把熊孩子抱下床之後,馬上從紙盒裡抽了幾張面紙,一張張攤在書桌上去吸噬快要流淌到地面的墨水。
熊孩子絲毫不自知闖了禍,依然在地上蹦躂得歡快,將幾張被墨染黑的信紙丟進垃圾桶後,她又看到他不知從哪裡倒騰出來一個紙盒子,豪放地開啟,嘩啦嘩啦地將裡面的東西一路走一路拋,頃刻間模樣相似的信封就散落了一地。
“啊,水野君!”
崎原市江有些氣急敗壞,不是自己家的孩子,打不得又罵不得,只好一屁股跟在後面拾掇著那些殘骸。
拾了一沓信封在手中,卻被這莫名的觸感撥動了一下心。
這是一種什麼感覺?
心撲通撲通地在跳,左手的掌心不停在冒著冷汗,明明炎熱的天氣,那信封冰涼的觸感就像是嚴冬那樣的刺骨,刺得她執信的手毫無規律地顫抖起來,徐徐緩緩地將那信封的正面給翻了過來,清晰入眼的唯有兩行——
「TO:崎原正一
FORM:崎原市江」
這是她的信,一封,兩封,三封,四封,五封。。。。。。
全都是她寫給父親的信!
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崎原市江是完全不能思考的,像是有人將她的大腦取出來,一種思想與行動完全分離的剝離感。她突然發狂似地衝到書桌上,將滿桌堆放整齊的書本翻得零零散散,她的眼睛裡噙著點眼淚,拉開了一個接一個的抽屜。
沒有,還是什麼都沒有。。。。。。
大腦空白一片的少女在某一瞬間聽到了熊孩子咿咿呀呀的吵鬧聲,於是她又猛然間往回衝,右腳勾倒了書桌前的凳椅,砸得她小腿一陣鈍痛。她幾乎是很快地爬了過去,一把搶下熊孩子牢牢握在手裡的藍色格紋盒子。
“給我!”
帶著三分兇狠七分怒斥的聲音驚得熊孩子愣怔了片刻,便馬上仰起頭抓著床單哇哇大哭起來。
崎原市江什麼也顧不上,只是用發涼的指尖拆開了一封又一封的信件。
她居然還記得呢,記得自己在寫每一句話時,是懷著怎樣期盼的心情,慢慢地一筆一筆勾勒出她心目中的美好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