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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他:落下什麼東西沒有?”他搖搖頭:“除了我的一顆心之外,我沒有落下什麼東西。”她聞之怦然心動,為詩人對中國對北京的愛。眼下,她很想去泰戈爾的家看看,採下七葉樹上的一片葉,那葉子據說是不忘葉……

她還想起了英國作家毛姆,他的小說多以英屬殖民地為背景,許多的故事就發生在印度、馬來亞,殖民官、種植園主、軍官、傳教士等的假仁假義、勾心鬥角被他刻畫得栩栩如生。此刻,她回味的是毛姆的《露水姻緣》:一個英國青年錯把貴婦的一時衝動當做摯愛,最終潦倒,成為南亞島上的一具餓殍。難道錯愛能毀掉人的一生?

思緒茫然,心意沉沉。小香梅止不住拽拽母親的裙裾:“媽,您在想什麼?”

母親喃喃道:“毛姆、泰戈爾……”

“泰戈爾我知道,外公教我讀過他的《飛鳥集》嘛,毛母?毛母是誰?”

母親摩挲著她的黑髮:“威廉·薩默塞特·毛姆,英國作家,你長大後會喜歡他的小說的,他沒有白人那種天生的優越感,他愛探索人性……”與其說是講給女兒聽,不如說是自言自語。

父親皺起眉頭聳聳肩,他不喜歡妻子總是沉浸在虛幻的文學中,他打斷母女的談話:“我的太太,我看當務之急是家政,要知道你得獨立管理我們這個家。”

母親的眼光黯淡了:誰也不可改變誰。

南亞屐痕(3)

忘卻過去吧。那七葉樹上的七葉,也甭採了。

他們很快到了緬甸仰光,廖香詞面從夫意,充當起家庭主婦的角色。

領事館是幢碩大威嚴的石頭房子,很有些年代了,一半作為公室,一半就是他們的住宅。院子則更大,熱帶的花草瘋狂般生長著,菩提、芒果、木瓜、椰子、香蕉等樹木雜亂無序,就像是片野生植物林。廖香詞倒覺得別有情趣,喜歡空氣中瀰漫著的熱帶特有的甜蜜味道。她只用了一個廣東老媽子,其他的園丁、司機和門房都是當地土人。她指揮他們將院子收拾得井井有條,還辟出一畦菜地,三姊妹也常在院裡瞎忙乎,母親快樂地責備她們:“越幫越忙。”外交部很窮,撥款有限,就是領事的薪水,也常常拖欠,主內的廖香詞能不精打細算麼?

三姊妹飽覽熱帶風光,飽餐熱帶水果,但也深受蚊蟲、壁虎和老鼠的困擾。蚊蟲大如蠅,壁虎大如鼠,老鼠大如貓,或許,小香梅實在太小,瞳仁誇大了這三物?但母親也沒有逞英雄,她給女兒們放下蚊帳時說:“呵呵,讓我們一塊勇敢地面對這一切。也許還有更糟糕的東西呢。”她指的是蛇,幸好蛇不曾突然游出嚇唬她們。

領事館並不寂寞,陳應榮本想雄心勃勃幹番事業的,他忙忙碌碌。許多緬甸華僑也常來領事館。他們包著頭布、穿著衫子、圍著紗籠,跟當地土人的裝束別無二致,但他們一開口仍是中國話。華僑中多是米商,有的經濟實力頗雄厚,為了祖國他們既肯出力又肯出錢,他們常跟陳應榮熱烈地交談著。當得知外交部遲遲拖欠領事館的款項和薪金時,他們真誠地爭著解囊相助。急得陳應榮連說:“不可不可,謝謝謝謝。”小香梅得機會,就像只小貓似地溜進來,雙手託著腮幫聽他們談話。送走客人後,陳應榮會又氣惱又好笑地說她:“看來,你是我們家的小外交官。”她便挺認真地問父親:“他們為什麼對我們這麼好?”父親感嘆道:“華僑嘛,異鄉異客,沒有背景,沒有傳統,思想是無家可歸的。他們家在中國,根在中國,希望祖國昌盛強大。”她似懂非懂,但記住了“根在中國”。

陳應榮若有公幹去島上諸國,小香梅母女也都隨行。他們參觀馬來亞的橡膠園,看村鎮夜間的坪上,男女排成兩行,搖晃地舞著,女人手中搖著花手帕,唱著“沙揚啊!沙揚啊!沙揚是愛人?就這樣呼喚著?最有趣的一次,全家乘著敞篷汽車遊覽果園,太陽灼人,全家人都戴著草帽,突然一隻小猴從樹上伸手摘去小香梅的草帽,旋即調皮地攀援樹枝逃走。小香梅又驚又怕卻又止不住快樂,開車的馬來亞人開懷大笑,這笑聲極富感染力,全車人都笑了。不敬言笑的父親也哈哈大笑:“這淘氣的小猴準知你是我們家中的小淘氣!”可不,她這個小不點分明坐在中間嘛。

陳應榮還帶著妻女去過越南。在河內、西貢,廖家都有親戚,生意做得發達。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況且是親戚。於是舉辦舞會,沙龍。小香梅發現,母親又像北平時那樣嫵媚多姿、光彩照人。越南是法屬殖民地,母親一口流利的法語和淑女風韻,讓在座的法國人都讚歎不已。當客人散去、燈火闌珊時,親友感慨:“法國人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