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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其實,陳納德應感到遺憾的是,他沒能親眼目睹芷江城日軍投降的一幕。8月20日,以何應欽為全權代表的中方洽降陣營浩浩蕩蕩到達芷江,包括陸軍總部、軍委會的幕僚、行政院顧問團、各大戰區長官以及美軍駐中國作戰司令部的高階軍事人員,還有昆明、重慶、貴陽各大報社派出的大批記者。21日,今井武夫等5人被委派擔任200萬侵化日軍的“降使”,也灰溜溜飛往芷江乞降。就在從常德飛往芷江,由中美飛行員駕駛的6架野馬戰鬥機,執行監護和引航任務,他們得給昔日兇殘至極的侵略者一點顏色看看,在日本運輸機的上下左右飛來衝去,直嚇得他們魂飛魄散。今井武夫一行在芷江低聲下氣,俯首貼耳了52小時,23日下午插著白旗膽怯怯飛走。這真是大快人心,就像古城芷江東門兩旁的巨幅對聯所說:“慶五千年來未有之勝利,開億萬世永久之和平。”可嘆的是,和平只是善良的人們的願望,不久,內戰的狼煙便烽起。便是,芷江受降,畢竟寫下了中華民族五千年文明史上反抗外來侵略最光輝的一頁。

艱難的選擇(2)

陳納德回到了家鄉,他卻分明感到度日如年!在這悶熱的八月,就是在河邊垂釣他也坐立不安,氣惱魚兒總不上鉤。有人建議他去競選州長,或是競選參議員,他搖搖頭,他太不懂政治,況且,安娜的黑眼睛總在定定地看著他,他相信,今後的生活不能沒有她!他倒想出任州立狩獵經理一職,可人們認為這有失身份。唉,他該做什麼呢?兒女們都長大成人,獨立成家,妻子內爾熱衷於宗教和慈善事業,對他很是冷淡。他呢?他無法容忍內爾發了福的肥胖身軀也許,他從來就沒真正愛過她?他忙於事業,她忙於生兒育女,似乎未曾浪漫地相愛過。是內爾,提出了離婚;他想,平靜地分開,是他倆各自最好的歸宿。他儘量在財產上滿足內爾,但他對內爾仍充滿了歉疚,怎麼說,她都是賢妻良母式的好女人;而他,這些年,無論靈與肉,對她都談不上忠誠。

他很快聞開了家鄉,去到華盛頓。但他明瞭自己的心,這顆心還留在中國。他要回中國,對,是“回”。

陳納德也還是陳納德,他並沒有心力交瘁,一蹶不振,他自信,中國仍需要他,而他也仍將對中國有用。戰爭是破壞,是摧毀,戰後要復原、要建設。而運輸是動脈,是血液迴圈,他有個設想:建立民航隊!他亦自信,他能辦成!就像並不遙遠的從前,他奔波於華盛頓各地組建了援華的空軍志願隊一樣。

他是一隻生命不息搏擊不止的蒼鷹。

他渴望著早日返回中國。他沒有給陳香梅寫信,他自信很快將實踐他對她的承諾:我會回來,很快。他要在古老的圓石子路上,見到他的小東西,給她一個意外的驚喜。

小東西已獲得一個意外的驚喜:她要離開昆明瞭。

她拿著剛出版的《遙遠的夢》,去見上司陳叔同主任。《遙遠的》夢是她的第一部散文與詩集,薄薄的,很稚嫩,但終歸是她的夢。

昆明分社主任室裡,陳叔同先生採訪芷江受降歸來不幾天,眉宇間仍顯得神采奕奕。

他問陳香梅:“聽說,你很羨慕外出採訪的?”

她想想,認真地點點頭。

8月21日至23日芷江受降,宣告了日本帝國主義妄圖滅亡中國的美夢徹底破滅;8月28日下午3點37分,毛澤東一行與赫爾利、張治中飛抵重慶九龍坡機場,哦,該從清晨打清涼山下的延安機場起飛算起,揭開了國共兩黨和談的帷幕;這都是具有歷史意義的重大新聞,身為記者,誰不想身臨其境?此外,去東北採訪,去北平去南京,也都是叫人羨慕的差事,哪怕擠火車,搭“黃魚”車,艱辛勞累,可不闖天下,那叫記者呢?

陳叔同也點點頭:“好。去上海,可願意?”

能不願意?上海!她說不出話來。打拿到外公的地址後,她已經連著寫了一封信去上海靜安寺路,但是,杳無迴音。也許地址有誤?也許郵電通訊仍受阻隔。她曾無數次動念頭髮份電報給外公,可她害怕電報退回———“查無此人”!不要讓一線希望破滅,哪怕在戰戰兢兢的等待中。

“怎麼?”陳叔同不解地又問一聲。

“喜歡,哦,願意,太願意了,我外公外婆他們就在上海,從北平逃難去的。”她的聲音激動得發抖,“哦,是什麼採訪任務?”

“不,是調職。總社要在上海成立分社,讓我在昆明分社選擇一位記者,我想,你倒是挺合適的。”

她幸福得暈眩了:“哦,謝謝您。可是,可是,怎麼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