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淒厲,樣子狼狽,本想幸災樂禍一陣嘲諷,卻不想皓禎猛然發狂,反而嚇了他一跳。
多隆退後兩步,色厲內荏的跳著腳道:“哎呀!皓……皓禎啊!你……你也有今天啊!放心放心,等爺的兒子滿月,爺一定請你來吃滿……滿月酒……”
皓禎的動作猛的一頓,那張滿是鮮血的臉緩緩的從撐著牢門的手臂間抬起來,雙目血紅的瞪著多隆,忽的一聲爆喝:“吟霜負我!額娘負我!天下人負我負我負我……”
他一連說了十多個負我,字字如泣如訴,字字全是不甘的痛苦咆哮,多隆嚇得小心肝兒噗通噗通跳個不停,暗暗安慰自己:瘋了瘋了!這白吟霜瘋了,皓禎也瘋了!
他踮著腳就要溜走,卻不想,皓禎猛然向他伸出一隻扎滿了木渣子、血肉模糊的手來:“拿來!”
多隆哆哆嗦嗦的縮了縮脖子,委屈的吼道:“拿拿拿……拿什麼!”
皓禎一聲爆喝:“賣身契!如此無情無義不明不白的女人,我富察氏皓禎不要!不屑!看不進眼裡!”
多隆撇撇嘴,果真又從懷裡摸出一張賣身契來,皓禎瞪圓了雙目,草草看了一遍,便就著手上的血跡啪的按下了一個血指印。
多隆接過賣身契,看也不看,往懷裡一揣,轉身,撒開腳就跑,心頭卻在想著:完了完了!爺遇上瘋子了!阿瑪救命啊——
而他走遠之後,皓禎也在牢裡揪著牢門瘋狂大吼了起來:“來人!來人來人!我要見皇上!我要見皇上——”
這件一時之間讓京裡的達官貴族們偷偷的談論個不停的稀罕事兒在六月初的時候終於落下了帷幕。
白吟霜被扒光了衣服遊了街,就那麼綁在木頭架子上,身上赤~裸裸的沒有一點遮擋物,嘴裡還被塞了一團臭烘烘的爛布條,任憑她流淚也好,掙扎也罷,仍舊被那頭背上禿了一塊的老毛驢拉著,吱嘎吱嘎的朝前走,整整走了好幾條街。
沒有騎木馬,沒有慘無人道的刑罰,白吟霜卻覺得生不如死。
她的腹部已經很顯了,足足四個多月了,這讓她有一種豐腴的美感,即使消瘦如此也無法遮擋。
她淚流滿面,可是,她越是流淚,那些圍觀的人就越是興奮。
沒有一個人憐惜她,沒有一個人同情她。
那些男人汙穢的眼光一個勁兒的在她冰清玉潔的身體上掃來掃去,興奮莫名;
她聽到他們淫~蕩的笑聲,他們嘲笑她是淫~娃蕩~婦,不孝、勾引男人、無媒苟合、未婚先孕……
她淚流滿面,嗚嗚的搖晃著腦袋,不停的在心裡狂吼著:不是不是不是!她只是愛皓禎啊!她只是愛著那個向她伸出手,保護了她的男人啊!她只是想抓住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啊!為什麼要這樣說她!為什麼!
她豐滿的雙~乳隨著驢車的每一下顛簸而顫抖,耳邊清楚的聽到周圍擁擠嘈雜得幾乎要推倒驢車的男人情不自禁的抽氣聲。
她用力的夾緊了雙腿,卻仍舊清楚的感覺到那些男人的目光在她難以啟齒的地方赤~裸裸的掃來掃去。
白吟霜很想仰天長泣,問一聲老天爺為何要如此待她,可惜,她問不出來,甚至連咬舌自盡都辦不到。
幾條街,在往日來說,其實並不算長,可是,那一天,白吟霜卻覺得自己的一輩子都走到了頭。
她忽然恨,恨皓禎明明說了會跟她一生一世一雙人,卻為何不但娶妻還納妾!
她恨,恨他明明說了會保護她,不讓任何人欺負她,卻將她拋在此處,任人凌~辱!
她恨,恨她不知所蹤的親生父母,為何生了她又不曾養育教導她半分!
她甚至恨,恨這些男人!明明就是喜歡淫~娃蕩~婦卻一定要擺出一副鄙視她的樣子!
虛偽!
這個世界都是虛偽的!
所有人!
男人!女人!
那個玉簪和香巧,明明就是想奪走皓禎對她的愛,巴不得她失去這個孩子,卻偏要撞出一副大度的樣子救了她!
福晉倩柔,明明就恨不得她死在帽兒衚衕的院子裡,卻偏要將她帶進貝勒府這龍潭虎穴,看著她撞得頭破血流!
那個固倫公主,明明高高在上什麼都有,卻硬要搶走屬於她的那麼一點點幸福!
那個富察氏皓禎!明明什麼都辦不到,什麼都做不到,卻偏要給她那麼那麼多的幻想!讓她一頭栽了進去,再也出不來了!
老天不公!
老天不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