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兒。」
正直愣愣的瞧著那倆人離開的方向,也不知道怎麼就看著那處空蕩蕩仍不願意回神,卻是聽見有人叫了自己一聲。
「哎。」萬笙兒應道,也不是別人,正是戴春安。
「戴大哥有事兒?」萬笙兒心裡疑惑,雖是相熟,但戴春安常常是演出結束後比誰都要快走一步的,話都說不上幾句,今日倒是這樣不急不慌的喝起茶來。
「也沒什麼大事兒。」戴春安從口袋裡摸了煙盒出來,拿了一根卻是不點,來回的捏在手裡搓著,眼睛四下轉了一圈,確定了不會有人進來,這才壓低了聲音說道:「你每個月的包銀夠用麼?」
「還算夠用。」萬笙兒更是被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問的迷糊,不知戴春安問這話是什麼意思,自然實話實說道:「咱們作藝的能餬口過日子就已算不錯,哪還能奢望什麼大富大貴。」
「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戴春安聽完咧嘴便笑,「俗話說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總得要強不是?」
萬笙兒急忙擺手:「錢給的多少尚且不說,陳老闆有情有義,對咱們不錯,咱們總不能……」她以為戴春安又找了一處能撂地的茶館,要打陳友利這兒離開,這倒是像他能做出來的事兒。
「你想哪兒去了。」戴春安終於將煙叼在嘴裡,隨著從口鼻中噴出的一縷雲霧故作神秘道:「我有一樣賺錢的買賣你要不要聽?」
倆人一同回了陸覺的私宅,陸覺進屋便風風火火的將自己的衣物都一併打包了一股腦的塞進箱裡。陳卿言在一旁也幫不上忙,但卻看著陸覺連冬日的棉衣都塞了進去,趕緊攔道:「那些還穿不上,你這麼著急做什麼,等到時候再拿就是了。」
陸覺這才將硬塞進去的棉衣取了出來,笑嘻嘻的說道:「我怕你反悔了——再說要是有一日我惹了你生氣,你要攆人,收拾這些衣服也得需要個把時辰,能多拖些功夫賴著。」
「胡想什麼。」陳卿言懶得理他這些油嘴滑舌,更不願意從陸覺的嘴裡聽見什麼攆人不攆人的話,這人雖是沒少惹自己生氣,但若是聽見這無中生有的構想,他總歸還是不舒服——他自然捨不得攆人,他唯一一次與這人的那點嫌隙就是那次從這裡落荒而逃,差點兒要斷送了倆人了這段關係,現在想起來真是要人心顫。
任是兩人中間有這千百中未可知的設想,但總不會是這一種。
走在回去的路上時天就已經黑了,墨藍色的天空中掛著的那幾顆星子都像是要比平時還亮些,陸覺終於是仗著天黑昏暗,將身旁人的手牢牢的握住了,陳卿言連掙都未掙,反而是與陸覺的十指相扣在了一處。兩人都未說話,這樣沉默的走著,唯一變了的,只有握的愈來愈緊的手。
回到家簡單的吃了口飯,陸四少爺頗為滿意的看著陳卿言將他的那幾件衣服都一一的掛進了衣櫥,正裝襯衫倒是和這一櫃的大褂有種奇妙的契合感——其實也不過是陸覺心裡頭美的很,看著什麼都順眼罷了。
只是歡喜的過分,單是一想到今晚要與陳卿言同眠,竟然就笑出了聲來。
正巧陳卿言將手裡的最後一件衣服放進了櫃中,一回頭剛好瞧見陸覺這笑得不能自已的傻模樣,心裡自然明鏡似的知道這人腦袋裡頭存了什麼樣的念頭,於是又將剛想關上的櫃門重新開啟,從最裡頭扯了一床被褥出來,這回再回身瞧陸覺的樣子,笑自然是僵在了臉上,好似陳卿言懷裡頭抱著的那床被褥是什麼要他命的怪物一般,急躁躁的直想往外推:
「這是幹什麼?」
「你的被褥啊。」陳卿言慢條斯理道,存了一絲戲弄陸覺的快意。
「哪兒有你這樣的唬人玩的?不是你要我搬來住的?」
「是我要你搬來『住』,但沒說要你同一屋『睡』。」
陸覺登時就沒了話,他哪兒想與陳卿言玩這樣的文字遊戲,只想著將這香香軟軟的人兒摟在懷裡才好,眼瞅著陸四少爺就要使出賴皮的熟練手段來,陳卿言這才語氣一沉,卻是帶了三分的羞臊。
「陸覺,我今日有些累。」
他並不是為了繞彎子騙人,確實是累了。《大保鏢》加上後頭那段返場,在臺上幾乎站了一個時辰還要多,回來又同陸覺搬家,這會兒只覺得腰痠腿痛早早的上床歇了,他亦知道遲早有一日要與陸覺坦誠相待,所以也並不矯情,只是從嘴裡說出來時還是免不得不大好意思,不敢與陸覺對視。
「累……那就早些睡。」既然陸覺接過了自己手裡的被褥,陳卿言剛要舒一口氣,卻只見這人將被褥放在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