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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業的柳天久。只不過光榮稱號並沒有給年輕的柳天久帶來福音,相反的,卻給他帶來了牢獄之災。

本來,現如今的獎狀、榮譽證書、聘書用的都是紅本子,但民政局就是民政局,長年累月跟歷史問題打交道的民政局幹什麼都是老一套,他們頒發的“殯儀業務標兵”就是一張碩大的獎狀。獎狀捲成細細的一筒,柳天久攥著它,就像一個初戴博士帽的青年學子攥著學位證書那樣得意揚揚。

這種碩大的獎狀就是用來張貼的,柳天久站在凳子上比畫,準備將它貼在面對吃飯桌的牆上。瞎子柳大志忙著糊冥錢,他並不知道兒子要幹什麼,因為兒子幹什麼都用不著跟他通氣,就連耳聰目明的張玉琴也管不了兒子的事。奇怪的是,兒子張貼獎狀的事張玉琴卻決心一管到底。貼好獎狀,柳天久站遠了認真打量,張玉琴就是這個時候回到家的。張玉琴首先看到兒子蒼白的臉被喜悅漲得通紅,然後才發現喜悅的源頭是牆上紅旗環繞的獎狀。

“揭下來,你給我揭下來。”

張玉琴拉長臉,眼裡有一種逼人的威嚴。柳天久捻一捻指面上的漿糊,無法領會母親的意思。張玉琴經歷了短暫的沉默之後,嘩的一聲揭下了漿糊未乾的獎狀,並狠狠地甩在腳下。張玉琴打算踩上幾腳,以表達自己對它的蔑視,但在抬起大腿的那一下,她注意到了兒子冰冷的表情。這時的柳天久已經長成一個體態修長的青年,他筆直而嚴峻的站姿對母親自然就構成了一股威懾力。這股威懾力迫使張玉琴屈膝彎腰,撿起了獎狀,翻過抹有漿糊的背面晾在一堆冥錢上。

張玉琴抽一張草紙,揩揩被兒子踩髒的凳子,坐穩了。這種姿勢表明,張玉琴有很多話要說。

“你說要讀職業中專,我說也好;你說要去火葬場,我也說也好。”

柳天久糾正說:“是殯儀館。”

“殯儀館就是火葬場。誰人會想到你這個討債鬼要給死人做化妝?現在好了,化妝還化出個標兵來,你把獎狀貼上牆,是怕別人不知道你跟死人打交道嗎?別人在殯儀館上班,藏著掖著還來不及,你倒好,生怕人家不知道。”

“我靠自己吃飯,怕什麼?”

“你是不怕,有人怕。”

“別人怕不怕跟我沒關係。”

“當然有關係,怕了就不敢嫁女兒給你,你伸手向誰要老婆?”

原來是為這個,柳天久笑了,笑得像大姑娘一樣靦腆。柳天久一邊用草紙擦去獎狀上的漿糊痕跡,一邊哧哧地傻笑。這麼一來,張玉琴就語無倫次了,眼巴巴地看著兒子捲起獎狀走人。

本來可以喜劇收場的事情,卻釀成了悲劇。張玉琴再也不放心兒子在殯儀館了,她已經很對不起兒子,這次,她一定要給兒子實實在在的幫助。那麼,一個在啤酒廠洗瓶子的小女人有什麼本領幫助兒子呢?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請分管人事的副廠長吃飯。廠長張玉琴是請不來的,因為廠長有吃不完的宴席,就算廠長臉上有十張嘴,也輪不到一個小小的洗瓶工來請呀。副廠長也不是說來就來的,他之所以能來吃張玉琴的飯,不是這個洗瓶工有什麼大不了的攻關手段,而是有貴人相助。

這是一個休息天,當張玉琴提出中午要柳天久陪副廠長吃飯時,柳天久立即識破了張玉琴的動機。

第104節:九號房(104)

“你是想巴結副廠長,達到讓我改行的目的?”

“人家副廠長能來,是我們的面子,不能這麼說話。”

“這麼說,是有肥缺讓我去頂囉。”

“有個貼商標的老貼倒了,剛剛解僱。”

“就讓我整天往瓶子上貼商標?我還以為讓我幹採購科長呢。”

“貼商標怎麼啦,貼商標不比你往死人臉上撲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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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天久不說話了,臉上變成冷酷的笑容,這種笑容把母子間難得的融洽氣氛破壞了。不要說張玉琴,瞎子柳大志也能感覺到形勢的不妙,萬一兒子一怒之下走人,誰也挽救不了局面。果然,柳大志的話一出口,就把柳天久勸得服服帖帖地跟張玉琴走了。柳大志是這麼說的:

“老顧告訴我了,說你的工作就是要讓死者有尊嚴、讓親屬有面子,死人你都要讓他有尊嚴,就不能讓你母親有一點點面子嗎?”

柳天久是用腳踏車載張玉琴到“後宮酒店”的,後宮酒店大紅燈籠高懸、紅袍侍女雲集,看上去沒有一點“後宮”的味道,倒像是一家供達官貴人享樂的妓院。妓院的觀感使柳天久不適,心底的厭惡不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