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7部分

但這年頭,年輕的編輯似乎不多。

這時突然響起了那種釘棺材的聲音。

葉展很舒服地坐在沙發上喝咖啡,而洛神則像只貓一樣趴在他的腿上。他們總是這麼像連體嬰兒一般粘在一起,我覺得怪異並且可笑。崇明依然在電腦面前打遊戲,但是他不斷地GAMEOVER。

葉展說,崇明我想請你幫我寫一首歌。

崇明沒有回過頭來,很冷淡地說:內容,形式,有什麼要求?

葉展說,我不想用那些東西來約束你的才華,我只想告訴你這首歌對我們樂隊的重要性。歌名叫《找天堂》。

崇明回過頭來,我看到他眼睛裡的黑色潮水異常閃亮。然後他突然像個孩子一樣對我笑了,他說看來我們都有差使了。

我們忙得快瘋了。

我一張接一張地聽電臺送來的CD,然後不斷地寫字。而崇明則是坐在電腦前面,在黑暗中發呆一小時,然後再啪啪地打上一行字。或者他抱著吉他坐在落日的餘輝裡面,用手指小心地試音。所有的靈感以血液的形式從指間汩汩流出。

我們瘋狂地迷戀文字帶來的溫暖感覺,就如同孔雀迷戀自己的羽毛,飛蛾迷戀灼熱的火焰,水仙迷戀清澈的倒影,流星迷戀剎那間的墜落。我們以文字為生,以文字取暖,假如有天我們沒有了文字,那我們就徹徹底底地死掉了。

錯亂的狀態使我最近常做同一個夢。夢中的湖面是塊寬大明淨的玻璃,我躺在上面,幸福地做著白日夢。突然玻璃融化了,憑我掌握的一丁點可憐的物理知識,我知道玻璃融化的時候會很燙,但我卻感到刺骨的寒冷和緩緩下沉時無邊無際的恐懼。

當水漫到我嘴邊的時候,我總會掙扎著醒來,然後就會看到崇明在電腦前打字。

洛神和葉展每天都來。我看得出葉展對崇明的作品非常滿意。我一直都相信崇明有天生銳利的音樂天分。

而洛神則負責我們全部的食物。她這幾天沒有化裝,一臉素淨的她看上去像個年輕的大學生,有溫婉動人的美麗。當她做飯的時候,她看上去像一個傳統意義上的女人,而不是往常那個肥皂泡般精緻而脆弱的黑色天鵝。吃飯的時候崇明和她開輕鬆的玩笑,而她笑得一臉明媚像個孩子。

於是我恍恍惚惚地有了一種家的感覺,一種質樸而厚重的感動。

兩個星期之後,我們所有的工作都完成了。崇明的歌叫《找天堂》。之後鋪天蓋地的虛脫感席捲了我們,於是我們徹底而舒服地睡了整整兩天。

稿子交上去了,白領主任打電話來說她很滿意。

《找天堂》也全部完成了,只等著週末在木棉天堂進行處女演唱。

很幸運,最終的結果是我的那篇文章在電臺火了,《找天堂》也火了。

於是有很多人知道了有個寫歌的人叫崇明,有個寫文章的人叫昂維。

在《找天堂》首唱的那天晚上,木棉天堂擠滿了人。

所有人的面孔都泛著藍色,目光灼灼,幻想與期待升騰起來,像龐大的煙霧籠罩黑壓壓的人群。沒有喧譁,寂靜無邊無際膨脹,我聽到有人吞口水的聲音。

第一聲吉他聲響了,但不是電吉他,而是充滿懷舊與破碎的木吉他聲音。人們正準備扭動身體,甩起頭髮,準備像往常一樣墜入瘋狂、喧譁、野性的黑洞中去。然而沒有黑洞,只有懷舊而傷感的音樂飄出來,像只小手在每個人最疼的心尖上捏了一把。

我在天堂向你俯身凝望 就像你凝望我一樣略帶憂傷

我在九泉向你抬頭仰望

就像你站在曠野之上

仰望你曾經聖潔的理想

總有一天我會回來

帶回滿身木棉與紫荊的清香

帶回我們閃閃亮亮的時光

然後告訴你

我已找到天堂

葉展足足唱了五遍,唱到最後,所有人都哭了,包括我。

消失的天堂時光(5)

我以為我們已經沒有眼淚了,我們以為自己早已在黑暗中變成一塊散發陰冷氣息的堅硬岩石了,但是我們發現,我們仍有柔軟敏感的地方,經不起觸控。

我們以黑夜為自己華麗的外衣,以瘋狂作為手中的利刃,僅僅因為這世界令我們無知,令我們恐慌和無措,我們只有揮舞利刃,不斷砍殺令我們害怕的東西,全身塗滿保護色、警戒色,像脆弱的嬰兒般艱難求生。其實我們都希望聽到

天上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