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太太問道:“小林同志是哪裡人啊?”
“我是均西縣的人。”
“均西縣啊,那裡我聽說過,離這裡遠著呢!你咋一個人出門啊?”
“我出去找人; 生產隊上活忙; 我就自己去了。”
“看你就三十出頭; 孩子幾歲了,有幾個啊?”
……
看來這老太太說的果然不是客氣話,留她下來果然是陪她聊天解悶的; 不過林佳也不在意,這老太太挺有意思的; 要是悶個四五天不說話她也難受; 算是互惠互利吧!
沒過多久; 中年婦女拿著一個布袋子也走了過來,坐到老太太的床鋪上。
“娘,看你和這個同志聊得多好; 這就把我忘了啊!”
徐老太太看了自己女兒一眼,假意瞪她道:“跟你有什麼好說的。”
接著她又轉過來,對著林佳道:“小林同志,這是我女兒,喬慧,可能比你大幾歲,你可以叫她喬大姐。”
沒等林佳說話,喬慧就道:“叫什麼喬大姐,這多難聽啊!我還年輕著呢!”
林佳這時就尷尬了,母女倆說辭不一樣,這到底是叫人呢?還是不叫人?
“林同志,我們年紀差不多,你叫我喬同志就行了。”
“你好,喬同志。”林佳順著叫人,這人是怕她亂攀親戚吧!不讓叫大姐,得叫同志。
徐老太太解釋道:“小林同志別見怪,喬慧就是這樣,不愛聽人叫她姐,生怕別人把她叫老了。”
“沒事。”林佳搖搖頭,笑意卻不達眼底。
這時喬慧拿出毛線和針來,繼續織著織了一半的圍巾,道:“娘,快幫我看看,這裡應該怎麼下針?”
林佳看著她們的動作,默默地翻開自己的包,拿出了一個毛線球和長長的針,尾端看起來也是圍巾。
林佳是真的也在織圍巾,這幾天在車上總不能什麼都不做,也不能一直看著小淘淘,總是會累的,刺繡什麼的太難,還是織圍巾省事,她會的花樣還挺多的,就是這季節不太合適,天都要開始熱起來了,可以織著留以後。
看到林佳的動作,喬慧抬頭看見了,驚訝地道:“林同志也織圍巾啊?”
林佳回道:“是啊,在這車上無聊得很,給自己找個事情做也好。”
“我看著你這顏色很漂亮啊!樣式也好看,能不能教教我,我笨手笨腳的,老是學不會呢!”喬慧表現得有點不好意思,她真的是沒學好,起另一行的時候還要問她媽。
林佳看著喬慧遞過來的圍巾,確實是不怎麼好,還可以看出來被拆過重新織的痕跡。
她不由得有點羞愧,剛剛喬慧過來,她還以為是不想讓徐老太太跟她說太多話,看來她是誤會了啊
她讓開了一個位置,笑道:“你過來坐下來吧!我們一起做,我教你做。”
這時徐老太太也湊了過來,拿起才剛起頭的圍巾道:“這是個什麼織法,我還沒有見過呢!那些老太太教我的都沒有這個好,織出來了肯定好看。”
“還好吧,不過我能用不同的顏色在上面織出圖案來,會比平針繡好上很多,我可以教你們。”
女人的話題總是相通的,當在做同一件事情,年紀又差不多的時候,又沒有別的矛盾,很容易就能混熟了。
林佳和喬慧一邊織圍巾一邊說話,徐老太太也拿出了自己織了半截的毛衣,戴上老花眼鏡參加了進來,三個人的話題也越扯越遠。
林佳也不再覺得自己一個人尷尬了,有共同語言就是不一樣。
晚上快到十點鐘時,她到衛生間用冷水洗了腳,才穿著新的布鞋回去睡覺,不洗腳總是會覺得黏黏的,心裡過不去。
其實這個床鋪雖然小了一點,但是下面可能墊了兩層褥子,上面的被子也可以看出來是洗過的,沒有異味。怪不得徐老太太說這車廂和別的車廂不一樣了,算起來還是她佔了便宜。
除了不怎麼好翻身,睡著也不是太難受,在陌生的地方自然不可能睡得很熟,迷迷糊糊睡到了半夜三點半,她就醒了過來,再也沒有睡意了。
“慧慧,慧慧……”
這時隔壁床鋪的徐老太太低聲忽然叫了起來,林佳起身一看,老太太蜷縮在床上,但是身處黑暗中,她看不太清楚老人家現在的情況。
徐老太太又叫了兩聲慧慧,可是聲音太小了,車廂裡都沒有動靜,林佳起來到了她身邊,提高聲音道:“喬慧同志,徐阿姨在叫你,她好像是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