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門口了。現在她得想想如何不讓他跟著她進去。廚房不大,他又幾乎緊靠著她地跟著她,她怕拿起刀子對著他時,因為太近而傷了他。她只想嚇退他,不想真的傷他。
“你懂了。”他欣然露出笑容。
若蟬曾在她一本小說中形容男主角有一副殺手式的笑容,亦即他一笑,鐵石心腸的女人也會融化。她面前這個男人,就有那種殺手式的笑容。
她暗暗呻吟,並提醒自己,他很迷人,但他是登徒子,而且是具危險性的那種。
“你渴不渴?”她問。“我倒杯水給你喝。”
“喝水?我不要喝水。我……”
“我要。你不要進來,這裡太擠了,我倒杯水就好。”
“哦,好。那你喝水吧。我再想想怎麼辦。”
他轉身往客廳去了,若蟬怔了怔。現在她有機會了,她反而不想去拿菜刀了。
他若有攻擊她或其他不軌企圖,他進門以後就有好幾次機會對她下手,不是嗎?但他碰也沒試圖碰她。
也許他其實沒有惡意,只想和她交朋友,是她窮緊張,想得太多了。
再次深呼吸,若蟬走回客廳。“聽我說,你……”
客廳沒人。她趕快跑到她的臥室、書房及用來寫作的房間,又檢視了浴室。沒有人。他不見了。
可是,她沒有聽見他開門出去,或出去以後關門的聲音啊。
第二章
“……我並不是說她們不能閱讀課外讀物,但是應該有選擇性。其實這一點,不需要我說,車老師,你應該知道的。”
其實自其實以下的每一個字,將近一個小時內,範伯淹已經重複了不知多少次。
範伯淹是若蟬任教的女中的校務主任。他這老半天叨唸了些什麼,她大概只聽進了三分之一。
她滿腦子都是霧水,淹在裡面一團迷糊的,是昨天那個莫名其妙冒出來,又不明所以失蹤的男人。
後來再次在屋裡做了一次徹底搜尋,確定他走了,若蟬立刻把門上能鎖的地方全部反鎖,包括每一扇窗子和落地窗,以防他從隔壁露臺爬過來。
直到她好不容易困極人睡之前,她一直坐立不安、心神不寧。
她打電話把這件怪事告訴丁倩。
聽了若蟬對那男人的描述,丁倩大叫:“你被一個『絕色』男人嚇得魂不附體?車若蟬,你寫的是恐怖小說是不是?!”
“喂,同學,你有沒有一點同情心啊?換作是你,你會怎麼做?”
“你先告訴我,牡丹形容女人,男人,你用什麼形容?”
“這和那有什麼關係?”
“大作家,『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有沒有聽過?”
“你簡直是花痴!”若蟬罵她。
星期一早上出門時,若蟬至少檢查了三次,以確定所有門窗都鎖了。往學校途中,她提心吊膽地一路東張西望,唯恐他又冒出來,腦海裹不停想著《致命的吸引力》那部電影。
她發覺“致命的吸引力”用來形容他所散發出來的危險魅力蠻合適的。
第四堂課上到一半,範伯淹在課室外面向她招手,要她午飯後到校務處,有要事商談。
而所謂要事,原來是她班上有學生上課時偷看其他書籍,被老師當場發現沒收。
“這是我們班主任要在自修課和我們討論的課外讀物。”學生振振有辭地辯解。
她們的班主任就是若蟬,而她想不起最近曾要她們看什麼課外讀物,以便自修課討論。
這時,範伯淹遞過來一本書。
“請你看看,車老師。這真的是你指定學生閱讀的嗎?”
若蟬接過來,尚未看到封面,目光被校務處內不知幾時多出來的一個人吸引過“。
和那個人四眼一相對,她差點從椅子上彈起來。
又是他!那個“致命的吸引力”!
她轉頭看看背後的門。根本沒看見他走進來嘛。他彷佛是平空冒出來的。
但當然一個人不可能變魔術般地冒出來,而且他竟一聲不響走到範伯淹坐的座椅後面,身體微微彎傾,雙肘靠著椅背上方,一手支著下巴,看著她,舞動一下手指向她打招呼。
他出現的那一刻起,若蟬呆若木雞地挺直著背背,範伯淹的聲音在她耳邊消失,剩下她自己慌亂的思維的聲音,對她耳語:他怎麼會出現在校務處?而且那麼自在。範伯淹絲毫不在意他不請自來的“打擾”,繼續對她說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