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護士還有點懵,但忽然想起下午吃飯的時候,趙醫生跟她講過的事,就明白了。
試探著開口說,“您是說蘇小姐嗎?雖然之前沒見過,但我看最近幾天她都按時過來陪您,你們應該、應該是好朋友吧。”
餘清露沒有多大反應,好半晌才點了點頭,站起身往病房裡走。
空氣裡消毒水的味道,她已經聞不到了,掀開薄被躺上病床,側身躺著,淡淡道,“今天不想輸液了,都拿走。”
護士一聽這話,腦袋裡的神經就繃起來了。
看著病床上單薄的背影,為難的說,“可是、這是醫院剛從國外買回來的藥,您只用了兩天,趙醫生特意交代過,要連續輸液兩個禮拜不能間斷的。”
這種藥量少又很難買,所以貴的離譜,普通經濟能力的艾滋病患者,根本沒有能力負擔。
這位背景不明但絕對不能得罪的餘小姐,之前都挺配合治療的啊,雖然也只是平和的接受而已,但總比擺著架子不讓接近好太多太多。
今天是受什麼刺激了……
護士在這層樓待了六年,每天相處的都是得這種病的人,時間久了,心裡多少都能看透幾分。
他們即使表面看不出來什麼,但內心都是有幾分自卑的,更有甚者,還會有抱負社會的惡念。
尤其是那些,被迫無奈染上疾病的人。
護士說的話,餘清露一個字都沒有聽到,她只是靜靜的看著窗戶。
玻璃外面是一望無邊的夜色,點綴著盈盈亮亮的燈火,給空無繁星的夜晚添了幾分溫馨和陪伴,但……沒有一盞是為她而亮的。
她只是被人遺忘在這裡的一具行屍走肉而已。
盛著藥品和針管架子還擺在病床邊,餘清露淡淡的看了一眼,語氣裡透著不耐煩,“我不要輸液,都拿走。”
護士交握在身前的手驀地收緊,連忙快步走過去,“哦哦,好的。”
在推著架子離開之前,護士回頭去看病床上的人。
那樣空洞荒涼的目光,她從未見到過。
————
難得週末,南灣可以不用上班在家裡休息。
周姨在花房裡修建綠植,其他兩個傭人在廚房裡做飯,慕先生在書房裡工作。
九九和豌豆是兩個性格完全相反的極端。
前者可以坐在地毯上玩兒玩具,一兩個小時都不怎麼動的;而後者,卻是一秒鐘都待不住,爬都還不會爬,卻有一顆想飛的心,恨不得竄到天花板的水晶燈上去。
九九有巴頓陪著,南灣其實只需要看著豌豆,但這磨人的小公主簡直是極其的不安分。
擔心孩子著涼,所以客廳裡空調的溫度調得比臥室高了幾度,南灣身上起了一層薄汗。
無奈的抱起不停在蠕動的豌豆,用自己的額頭去碰她的額頭,低聲笑著問,“安歌啊,你是魔王轉世嗎?”
突然很慶幸兒子慕衍變成了高冷範兒,不然,兩個差不多大的魔王一起折騰,她還不得廢了。
豌豆當然聽不懂,只是覺得癢,‘咯咯咯’的笑出聲。
清脆又靈動。
南灣忍不住去親她,每天都能聽到這麼治癒的笑聲,累到趴下都覺得是值得的。
門鈴聲響起,在廚房做午飯的傭人連忙放下手裡的活兒,小跑到門口開門。
青城的霍亦寒誰不認識。
傭人從鞋櫃裡拿出一雙乾淨的拖鞋,放在玄關處,然後轉身對南灣說,“太太,是霍先生。”
南灣神色未變,精緻的五官縈繞著溫婉的笑意,手裡拿著小黃鴨逗著懷裡的豌豆。
只是聲音有些清淡,“嗯,你忙你的。”
霍亦寒沒心情去換什麼鞋,把擋在路上的拖鞋踢到一邊,兩手插兜走進客廳。
傭人泡好茶,端到客廳的茶几上放著,而後回到廚房。
那雙黑色的皮鞋停在鋪著羊絨地毯的範圍之外,南灣淡淡的掃了一眼,就不再看他。
只是擔心坐在地毯上的九九會不小心碰到茶杯,就先把豌豆放進搖籃,然後再把兒子抱到沙發上坐著。
“他在樓上書房。”
霍亦寒欣長挺拔的身體立在客廳中央,面無表情,就連那雙桃花眼都不帶一絲溫度,“我不找慕桓,我找你。”
這話有意思了……
南灣頓了頓,隨後低聲笑了笑,“我們之間,好像沒有什麼是能讓你找到家裡來談的事情。”
周姨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