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老逛看兩個蝨子在酒盅裡的動作說:“哎,牠倆還真有情義,都掉酒盅裡了,小命兒都快沒了,還在一塊兒繃著呢。”
小酒壺兒晃動著身子,眯著一雙睡眼兒說:“看我把牠們分開。”說著從身邊兒的掃炕笤帚上折下一根笤帚蔑兒,撥弄著蝨子,嘴裡不停地說:“我叫你繃、我叫你繃……”邊說邊倒在馮老逛身上。馮老逛也就把腦袋搭在小酒壺兒的肩上了。倆人同時你摟我抱地扯開‘呼’了。
兩隻蝨子還是緊緊地繃在一起,在酒盅裡不停地掙扎著、遊動著……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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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老逛:“你個小犢子,閻王不傳,小鬼不抓,咋個死法?怎麼著,你那王八坑兒又閒出來了?”
徐黑子:“哎,老犢子,你打算啥時候尿泡尿浸死啊?只要你劃個圈兒,把眼角膜獻出來,不收你墳坑兒錢。”
馮老逛:“你他媽淨扯犢子,你爹死了願意把眼珠子摳出來呀?我這一輩子耳朵有點背,就是眼睛好使,雖說有點兒花了,你就是變只跳蚤,我都能看出你卡巴襠里長*了沒有,哎,要我的眼珠子也行,你要是能把我跟你媽倆埋在一個坑兒裡,那咱也就不說那話了。”
徐黑子:“你就沒算算,你這一輩子驢熊整出去都有一水桶了,還能不花?”
馮老逛:“那也是你媽勾的。”
徐黑子:“你那一堆臭肉,頂風都能臭出去四十里,還有人能要你,沒啥用了!你那玩意也就是尿尿那點兒用處了,還不如早點兒割下來當錢兒肉吃了得了。省得怪害事的。”
馮老逛用手端著徐黑子的下巴,左擰右擰地說:“呀哈,你們可別說還真有點兒像我,要沒我那點熊能有你嗎?我還留著等你媽變成花蝴蝶兒,我們倆在墳坑兒裡扇呼呢!”
徐黑子:“你呀,是日本娘們的名字——完犢子呀!”
馮老逛:“你們這幫小犢子是啥事兒都幹得出來呀,就差別人家娶媳婦你們睡第一晚上了。王瞎子的兒子讓車撞死以後,不是你們把屍首整醫院裡去給賣了零件了。”
徐黑子被馮老逛給揭了底,又不好發作,也只能揹著牛頭不認髒,順嘴說:“別扯犢子,哪有那事兒啊?”
馮老逛:“嗨嗨,你們這幫小王八犢子娶媳婦操丈母孃——啥事兒做不出來呀!等著吧,共產黨是饒不了你們的!”他把徐黑子耍弄一回,心裡別提有多得意了,用腳跟兒搗地,擺屁股扭腰、伸脖兒歪腦兒地唱上了:“王二姐,我在繡樓哇,梳洗打扮哪……”邊唱邊跟小酒壺兒扭到樹後去了。
徐黑子也只好苦苦一笑,嘴裡說:“老犢子。”轉對周大玄:“哎呀,周大管家,又給大夥兒謀福利呢?”
聽了徐黑子的誇讚,周大玄捂著巴子撒尿硬裝大丈夫,自鳴得意地:“嗨,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啊,狗扯羊腸子——瞎甩乎吧。有啥法呢?每人三十塊,扣十塊,奉獻給老書記,可有的人還不樂意呢。”
徐黑子:“蚊子來例假,多大點事呀!一斤囊揣肉都十幾塊,我給一千呢!人情不是債,提著飯鍋也得賣,現在啥時候了,五塊錢沒人瞅,十塊錢也只能握握手兒,二十塊錢抽‘良友’,三十、五十也只能上八竿子也打不著的親戚家,湊湊呼呼喝頓喜酒,給村官上個小禮兒,百八十的拿不出手兒,上鄉官家送禮,五百、六百的,上完禮單撒丫子就得走……”
周大玄深有同感地:“那是啊,可這些婊子玩意不買賬啊!”
徐黑子:“你的能耐呢?你都能把死刑犯人整出來,這幾頭爛蒜還在話下嗎?”
周大玄:“慢慢來吧,哎,你來有啥事兒,快說,我還有事呢。”
徐黑子表現出很為難的說:“這不是嘛,嶺東屯的付友良,種的十幾畝西瓜前幾天被一場雹子打光了,他媽一股火兒住院了。這頭伏都快過了,得補種白菜呀,想找你給整五千塊錢,二分利,滿打滿算四個月,收了白菜就歸還,拖一個月加一分利,咋樣?”
周大玄沒有直接回答,拐彎抹角兒地說:“他們家那個岔梅子那麼招人稀罕,這麼點小事兒還解決不了?”
徐黑子一本正經地說:“別瞎扯,人家可是正經人。”
周大玄:“正經頂錢花呀?你是個啥人誰還不知道,你從死人身上都能整出錢來,對你要是沒點好處,你會為他那麼出力?”
徐黑子嗔怪地:“你看你,他媽不是我表姐嘛。”
周大玄:“我這會兒手頭也緊,老書記的兒子馬上就要動手術,這眼角膜還沒著落呢,你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