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睿康想了想,凝重點頭,說:“那省點?”
遙遠嗯了聲,譚睿康笑道:“大學裡還有獎學金,努力用功點,咱們把第一學期的學費繳了,就申請獎學金去,咱倆應該能拿到一個。不行的話也有助學貸款呢,工作以後再還。”
遙遠說:“就這麼計劃著吧。”
譚睿康又從信封裡倒出一張卡,吁了口氣,遙遠看著那張銀行卡,知道那肯定是趙國剛給他們的。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裡面有他們四年的生活費,學費。
遙遠忽然說:“把卡還他吧,我還可以去當家教,或者做兼職打工。”
譚睿康道:“嗯……我……再看看吧。”
當天遙遠和譚睿康作了一次大掃除,把家裡打掃乾淨,遙遠擦乾淨他媽媽照片的相框,把它放好,兩人又把高中的書打包拿處去賣給收廢品的。
打掃時譚睿康發現遙遠在弄一個紅包,他在陽臺上問:“小遠,你在做什麼?”
遙遠頭也不抬答道:“在給我爸的婚禮包紅包。”
譚睿康嘆了口氣,遙遠擺手示意他別過來,拿了一把鑰匙,裝進紅包裡封好,放在電視機上。
譚睿康買了菜回來自己燒菜吃,他的菜做得很有水平,幾乎快接近趙國剛的手藝了。
趙國剛還是沒有回家。
遙遠躺在譚睿康的懷裡看電視,空調開得很涼快,他忍不住睡著了。
不知睡了多久。電話響。
遙遠接了電話,窗外烈日炎炎,透過客廳的陽臺投進來,整個世界彷彿只剩下光與影的兩極。
電話那頭喧囂熱鬧,舒妍的聲音說:“是小遠嗎?”
“什麼事?”遙遠說。
舒妍小聲說:“小遠,你爸爸今天結婚了,你能祝福他嗎?只要一句,我請求你,阿姨保證你永遠不會後悔今天說的這句話。求求你了,沒有你的祝福,他不會幸福的。”
遙遠靜了一會,說:“你讓他接電話。”
舒妍的聲音充滿欣喜,說:“國剛呢?讓國剛來接電話……”
“喂?”趙國剛帶著笑意的聲音說:“您好,哪位?”
遙遠道:“爸。”
趙國剛靜了很久,而後說:“寶寶,你想對爸爸說什麼?”
遙遠殘忍地說:“爸,你不可能幸福的,你對不起我媽,你這輩子都不會幸福,永遠不會,我恨你。”
譚睿康衝了過來,給了他一巴掌,吼道:“你怎麼能這樣對你爸!他這麼愛你!!”
“小遠!”譚睿康的聲音在耳邊說:“小遠?”
遙遠睜開眼,渾身大汗,掙扎著坐了起來,發現剛剛的只是一場夢,確實有電話來了,但不是他接的。
譚睿康掛上電話,讓遙遠坐好,摸他的額頭,擔心地說:“你沒事吧?”
遙遠擺了擺手,腦袋嗡嗡嗡地疼,疼得他神志模糊,好一會才平靜下來。
數天後錄取通知書來了,兩人去領到手,遙遠和譚睿康去公墓,找到他母親的骨灰盒。
骨灰盒前放了一束百合花,四周擦得很乾淨,下面還墊了塊新的藍色天鵝絨,顯然不久前剛有人來過。
她的遺像在骨灰盒上朝著遙遠微笑,遙遠揉了揉鼻子,說:“媽,我考上大學了,你看,錄取通知書,中大呢,北大沒考上,爸幫我填的志願。”
譚睿康在一旁靜靜站著,兩人身側有個老太婆在點香燒紙錢,咒罵她不孝的兒子兒媳婦,繼而對著老頭兒的骨灰盒嚎啕大哭。
“阿婆!不能在這裡燒紙錢!”公墓管理員過來了。
譚睿康把那老太婆攙起來,帶她到一旁去坐,小聲安慰她。
遙遠拿出通知書,朝著骨灰盒開啟,說:“媽,你看,中大呢。”
“我考上大學了,爸也要走了,我是想陪著他一輩子的,但他想結婚。我沒有反悔,是他反悔,不過他可能也不需要我了……”遙遠忽然有點說不下去,他低下頭,沉默片刻,而後深吸一口氣,藉以掩飾什麼,最後朝骨灰盒笑了笑,說:
“你生命裡最愛的兩個男人,從此以後就分家了,媽,你繼續在我家住吧,別去他家,以後就……陪著兒子。如果他哪天被那女的甩了,媽,我答應你我還是會照顧他,帶他回家,給他養老的,嗯,就……就這樣……”
遙遠回到家,對著錄取通知書和報名注意事項,找出他的戶口本,忽然想起一件事——趙國剛的戶口。
戶口本在他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