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海一到跟前,先將斗篷給祖母披上,方朝琳琅姐弟點了點頭,以示問好之意,道:“村子外圍設了陷阱,我帶著幾家爺們夜裡頭巡邏,便是有野獸也鬧不到村裡,兩位放心歇息。”因他跟蔣玉菡閒聊過,故知道他們住一日明日便回去了。
琳琅聞言感激不盡,推了蔣玉菡一把,道:“還不快謝謝楊大爺。”
話未完,已向楊海深深福了福身子,慌得楊海連忙避開,還禮道:“本是理所應當之事,焉能受姑娘的禮?快休如此!”
蔣玉菡笑嘻嘻地對著楊海作揖道:“既如此,有勞楊大哥,我們竟能睡得安穩了!”
楊海側過身子,受了半禮,也抱拳還之。
琳琅道:“晚上叫趙雲燙兩罈子好酒送過去驅驅寒,也是我們姐弟一點子心意!”
楊奶奶忙道:“姑娘何必破費?倒便宜了他們,那起子酒鬼,灌了黃湯暈頭轉向的還巡邏什麼?再說了,村裡年年寒冬開春的時候都是這樣,不只今兒晚上!”
琳琅一想也是,喝酒容易誤事,倒是自己想當然了,不禁羞愧一笑。
她模樣兒原生得好,這一笑,恰如桃花初綻,清麗嫵媚。
那楊海看在眼裡,只覺得臉上微微一熱,連忙扭過頭去避開,不肯直視,以免唐突了。而楊奶奶眼睛裡卻透著三分驚喜,道:“大海,你帶人巡邏的時候多往這邊走走,仔細些,蔣姑娘和蔣哥兒年紀輕,模樣好,就怕賊惦記著!”
琳琅正要說他們家有十來個長工守著,不妨聽楊海已經滿口應承了,只得嚥下不語。
蔣玉菡卻是哂然一笑。
楊奶奶笑吟吟地接過燈籠,與孫子回家,才走了兩步,又回頭笑道:“姑娘和哥兒快進去罷,晚上倒冷將起來了,明兒到我們家坐坐,也是認認門的意思。”
琳琅見她滿目關懷,心中一暖,忙應道:“這就進去,奶奶且慢些,仔細腳下。”
直到祖孫二人去得遠了,蔣玉菡笑道:“這楊奶奶和楊大哥真真有心。”
琳琅瞅了他一眼,道:“你什麼時候和楊大爺這樣親熱了?一口一個大哥也不害臊!”
說著往院子裡走去,蔣玉菡亦步亦趨地跟上,笑道:“金麟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這樣的人物,英勇善戰,交好為上,難不成還得罪他不成?”
琳琅停住腳步,蹙眉問道:“營裡的事情你怎麼知道?”
蔣玉菡笑而不語。
琳琅低低地啐了一口,低聲道:“你好歹老實些,別攪合進那些事裡!”
蔣玉菡忙道:“姐姐放心,我哪裡敢攪合進那些事情裡?”
琳琅道:“你既然明白,怎麼偏就知道了?”
蔣玉菡進了屋,喝了茶,方說道:“我也是見了他說過話才想起來。原本聽馮紫英說他父親神武將軍麾下有一員猛將,名叫楊朝宗,天生神力,勇猛過人,能徒手博虎殺熊,我只道他哄我,再沒想到朝宗竟是楊海楊大哥的表字,今日見他箭無虛發,我才真是信了。”
口中娓娓道來,他心下卻暗暗忖度道:“這樣人物,相貌雖不及劉碩之英武,沈俊之俊美,稍嫌木訥了些,但本事較之他們遠勝十倍,兼之性情剛直,非輕薄之輩,素日所見諸人中他雖不是頂兒尖兒,論起人品卻也配得起姐姐。”
若非王夫人賞的木料,蔣玉菡至今也難想起姐姐該尋親了,心裡一時自然沒有人選,但今天聽楊奶奶說起楊海娶妻艱難,又親眼見楊海的本事,綜合種種,不免動了心思。
琳琅吩咐趙雲家的擺晚飯,又洗了洗手,哪裡知道弟弟已經取中了楊海做他的姐夫。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且說楊奶奶回到家裡,左思右想,越發覺得琳琅比村裡姑娘們更適合做孫媳婦,進退有度,又有見識,只是不知底細,也不知他們家還有什麼人是做什麼的,不好立即決定。
微微一嘆,楊奶奶看著孫子忙活,脫口問道:“大海,你瞧蔣姑娘如何?”
楊海身形一頓,熬湯切肉的動作不停,口中卻道:“好不好,與我們有什麼相干?奶奶收了這些心思罷,沒的壞了人家的聲名體面!”
楊奶奶白眉一挑,似笑非笑地道:“我只問你她好不好,你想的是什麼?”
說得楊海面上一紅,忍不住羞愧難當。
楊奶奶見狀,越發堅定了心中的想法,喝了一口他端過來熬了一日的湯,笑道:“你別害臊,那蔣家哥兒還說你是金鑲玉呢,可見並沒有瞧不起你!我明日就去問問趙雲家的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