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師把這整個過程做了全程攝像,期間還做了許多抓拍。他十分興奮地告訴我們,我們今天這個場景的拍攝,是他有史以來所做的最成功的一對,原來哭的效果比笑的效果還要好。我心裡感嘆,我們卻是有史以來最不成功的夫妻。
我媽像兔子一樣蹦躂著(原諒我如此形容,但是她的確太過激動)來到我們身邊,扯著我的婚紗淚眼汪汪地說道:“兒呀,原來你遺傳了我的全部優點!”
我知道她最大的優點就是眼淚比自來水還容易控制,想調侃她幾句,可是心裡悶悶地又不知道說什麼好。
江離的爸媽也擺出一副“很理解就要結婚的年輕人的澎湃而多樣的心情”的樣子看著我們,此時我面對著美女語文老師,連冰凍笑容都擺不出來了。
有些東西,在旁觀者看來,你覺得它是幸福的,它就是幸福的,你覺得它是悲傷的,它就是悲傷的,就比如淚水。
兩個當事人自然知道,她的眼淚並不是為他而流。
7)江離是個好演員
我從小到大,一直都是被盒子鄙視著長大的。無論是長相身材智商成績,我硬軟體都不如她,她唯一誇獎我的一次就是因為我能吃。然而自從見到江南之後,盒子竟然非常不遺餘力地動用了許多形容詞來誇獎我的眼光,這讓我實在受寵若驚,更不敢告訴她江離的性取向問題。
因為我的“眼光”很好,所以盒子對我的婚事也積極起來,一下班或者到週末,就幫忙奔波忙碌,這讓我一下子忘記了她曾經對我的凌虐,分外感激起她來。
盒子雖然對我從來不客氣,但是對江離那叫一個禮貌。江離私下裡對我從來不禮貌,但是對盒子那叫一個客氣。於是我時常感嘆,盒子和江離這倆人倒是蠻登對,要不……每每講到這裡,盒子就會一巴掌扇到我頭上,毫不留情,而江離,則幸災樂禍地看著我被凌虐,偶爾會不動聲色地添把火,然後他在一旁作壁上觀。
總的來說,盒子的特點是兇惡,還能招架。而江離的特點是邪惡,這個敗類!
盒子毫無意外地成了我的伴娘,而另外一個伴娘是我的大學同學,艾雪。話說其實我大學四年裡最好的朋友並不是艾雪,而是另有其人,只不過我們現在已經基本形同陌路了,原因嘛比較狗血……她搶了我的男人,而且搶得那麼成功。《奮鬥》大家都看過吧,裡面有一孩子叫米萊。我覺得我沒有米萊的幸運,卻擁有她的黴運。
哎呀哎呀,這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不提也罷。
盒子的幫忙讓我省了許多麻煩,卻給我帶來一個更大的麻煩——因為她直接插手了我結婚的某些高階決議,所以導致我在婚禮上差一點破了功。
雖然忙了兩個星期,我也堅持以為,婚禮於我來說,也不過是一場形式,我只要像喝一杯白開水一樣,把它經歷了就好。然而我卻始料未及,那白開水裡會憑空多出幾隻讓人噁心的蒼蠅。呃,說白了就是,婚禮上會出現一些我不想見到的人……你沒看錯,是“一些”,不是“一個”。
於是,本來置身事外的我,卻被逼入戲。
……
我覺得老天爺真是給我面子,結婚這天的太陽公公很敬業,簡直把地球人當成烤紅薯,非要烤出油來才算罷休。好在我們的婚宴還沒變態到露天的程度,而且我來來往往出出入入基本上都是待在有空調的地方,要不然我就真汗了……
婚禮其實真的是一件很無聊又無趣的事情,我就像一個巨型布娃娃一樣被別人擺佈著,走著那些奇怪又繁瑣的程式,不僅這樣,還必須笑,不僅要笑,還必須笑得矜持而端莊……我實在想不明白,結婚明明是兩個人的事情,為什麼全世界的人都跑來湊熱鬧?
我抱著咬牙挺過最後一關的心態,面帶微笑,和江離牽著手踏上了紅地毯。
然後,當我看到坐在我媽身旁的那個人時,我連最起碼的微笑都做不出來了。
江離發現了我的異樣,他輕輕在我手心捏了一下,用只有我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他是誰?”因為嘴唇並沒有動,所以他說得有些含混。
我也學著他的樣子,說道:“生物意義上來講,我爸。”我猶記得我明確告訴我媽了,用不著讓他知道我結婚的事情,可他怎麼還是來了?
江離突然抬起另外一隻手,捏了捏我的臉蛋,說道:“你放鬆些,沒什麼大不了的事。”
此時周圍的人都在向我們行“注目禮”,氣氛堪稱嚴肅,他這樣一個隨意的動作顯然不夠莊重,引得大家一陣唏噓,甚至還有人跟著起鬨——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