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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他們又沒虧什麼,至於汪小秀才罵的……那不是訟棍嗎?誰會吃飽了撐著對號入座?汪老太爺年紀一大把,卻也太沉不住氣了……
這麼多客人,汪孚林當然得親自送,好在人大多一道走,省得他一次次下樓的麻煩。最後走的幾個人當中,就有出身南溪南吳氏,吳中明的那位族伯。雖說吳老員外慷慨解囊出了五百兩,大部分是因為南溪南的鄉民挑起了這一場事端,小部分是看在程老爺和汪道昆的面子,可汪孚林還是少不得對其表示了深刻的協議。要不是有這位點了頭,又答應保密,甚至推薦了兩個可供遊說的人選,他總算拉了幾個人過來,今天這場好戲也不至於演得沒紕漏。
等他蹭蹭蹭回到了三樓,就只見程老爺提溜了程乃軒在跟前。彷彿正在訓話。他沒打算干擾人家父子談心。猶豫片刻本打算下樓。誰知道就在轉身的當口,偏偏被程老爺發現了。
“孚林,你也過來吧!”
這還是程老爺第一次如此稱呼他,從前都是客客氣氣叫一聲汪小相公。於是,汪孚林一愣之後,醒悟到程老爺如今是真正把自己當成了自家晚輩,他趕緊上了前去。想到當初第一次見到這位傳奇儒商時,正是程乃軒屁股開花。他忍不住瞥了一眼這個損友,暗笑一聲,這才一本正經地說:“伯父有什麼吩咐?如果事關程兄,還請伯父放心,他是我的朋友,我當然會好好照看他。”
程老爺想說的話全都給汪孚林說完了,他不禁一滯,隨即就輕咳了一聲道:“前幾日我再去許家,偶爾聽說了一件事。乃軒當初照約定去和許家小姐打照面的時候,正值衣香社聚會。那些都是徽州府名門閨秀。說不定是有人惡作劇。為此我又特意見過一次許家小姐,她為人嫻靜。絕不是那種人。”
汪孚林一下子想到了被自己抓過現行的鬼面女小北,頓時浮想聯翩自行腦補了起來,可無論如何,他就是想不明白那小丫頭和程乃軒有什麼深仇大恨,要這麼壞人好事,說不定是衣香社其他人呢?可是,那幫小丫頭片子真有集體戴鬼面具的習慣,他還真不太清楚。此時此刻,他見程乃軒一副不相信的表情,顯然還認為老爹在騙他,便忍不住在其肩頭拍了拍。
“兩淮鹽業有些變動,我這次回來日子太長了,不日就要回去。乃軒的婚事,大概也要回頭他祖母和母親給他操辦了。”
說到這裡,程老爺一個嚴厲的眼神把程乃軒的所有反對全都給堵了回去,這才對汪孚林說:“總而言之,我這兒子是被他祖母和母親寵壞了,希望孚林你這個諍友能夠多看著他一點,如今天這樣的實事,能夠讓他多經歷幾回,哪怕受挫,也比在家胡混強!好了,我先走了!”
見程老爺毫不拖泥帶水,就這麼徑直往樓下去,汪孚林先是一愣,隨即就使勁一推程乃軒道:“還愣著幹什麼,趕緊追上去啊!你爹都要走了,你去和他說這幾天你回家住……看我幹什麼,你不是老鼠,他也不是貓,不會吃了你,打是親罵是愛你懂不懂?”
程乃軒差點沒被最後一句給噎得翻白眼。你要覺得打是親罵是愛,你去挨一頓那竹板子試試,可疼了!他只覺得屁股一哆嗦,但終究還是照著汪孚林的話追了下去。當他小心翼翼跟著父親下樓,到門口時低聲嘀咕了一句今晚回去住時,他就只見前頭那一貫高大堅實的背影微微一僵,隨即就頭也不回地答了三個字——知道了。
那一刻,他第一次感覺,說是嚴父,其實也是在乎自己的。
即使狀元樓東家洪仁武並不是多嘴多舌的人,但今天這一幕也不知道多少人看到了,再加上狀元樓從上到下十幾個跑堂夥計,不到半日,這樣一幕就傳到了府城縣城各家耳中。斗山街許家大宅裡,這一次正是衣香社的八卦閨秀們大聚會,聽到這個訊息時,驚咦聲四起,一時嘰嘰喳喳議論聲一片。
有人大叫汪小相公又贏了,有人討論汪老太爺的那些家長裡短,有人議論砸米行的那些鄉民太野蠻,也有人在探討汪孚林那個義店到底是個什麼模式……然而,對這些養尊處優的千金們來說,農人兩個字實在是太遙遠,她們更感興趣的是,松明山汪氏和竦川汪氏是不是真的對上了!
“汪小相公也真夠厲害的,居然為了那些種地的農民,就去管這些閒事!”
聽到這種最通常的論調,葉明月笑而不語。而今天被本待留在官廨,卻被葉小胖死命給勸了過來跟姐姐的小北就沒那麼淡定了。她想到當年的顛沛流離,不禁低聲嘟囔道:“不當家不知柴米貴!那首詩沒讀